沈白瑜在想,她能做的,好像都做了,此刻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个笑话。
纪半夕听着她这话语,轻轻摇着头,把苦涩咽下,亦把委屈埋没。
她不是不生气,可是知道此刻生气也没什么用,养魂灯也不可能再次修好。
纪半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思着话语,顺便安抚沈白瑜。
沈白瑜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纪半夕,只觉得她依旧在找借口,忍不住自嘲。
“纪半夕,你一直把我当做替身对不对?还是说当做承接那残魂的容器?你至来我身边便带着目的,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你的话语一文不值。”
沈白瑜想了很多很多,她此刻发现,自己的心被反反复复的踩在地上,被无情碾压。
之前她自己捡起来装好,这个时刻,她却怎么也捡不起来了。
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也不能再觉得无所谓,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纪半夕的心中,一直装着别人的,或许从未爱过她,亦把她看做是另一个人。
失望,迷茫将她包裹,把她困在里面,让她无法逃脱。
沈白瑜站在原地,知晓自己从未有人爱。
她本就在黑暗之中,哪有人会不带目的朝她而来,更不会有人朝她伸出援手,将她拉离黑暗。
她的光,从没有罩在过她的身上,此刻也消散成灰,不再拥有。
纪半夕同她相处,只是因为她这张脸,仅此而已……
她的示好,她的爱意,都在透过自己给另外一个人。
之前纪半夕骗自己,想必就是因为这个残魂吧。
听见沈白瑜这话语,纪半夕将心酸咽下去,哽咽着开口同她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那抹残魂是你的,是你留在我身体里的,可是你不记得了,她带着你我二人之前相处的记忆,所以我才将她分离出来,供养起来……”
她失魂落魄的说着,希望沈白瑜能相信。
“可是后来,我也不记得了,我在龙拦才想起来那么一点,我同你之间,发生过很多很多的事,那些记忆不该被遗忘,我没有把你当容器,从来没有……”
纪半夕的话语有些苍白无力,她自己也知晓,沈白瑜压根不可能相信这些。
连她自己都还有很多没有想起来,又如何让沈白瑜接受。
她越解释,沈白瑜的面色便越冷,让人不寒而栗。
“你可曾听过前世今生,那些是千年之后发生的事情,是千年之后的你和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
纪半夕看着她的神情,眉目间都是无措。
她脑子里再次闪过不少未曾记忆起的片段。
大脑在受到特殊刺激之时,会将遗忘的片段捡起,将它们回忆,从而再次感受。
“世俗并不接受我们,毕竟在本土同性恋并不能领结婚证,不过那又如何,我带你去荷兰,去瑞典,去澳大利亚。往后你都得跟我绑在一块儿,半夕同志,你怕不怕?”
还是安妤的沈白瑜笑着问她怕不怕,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随后她微微用力,把纪半夕搂得更紧。
“夕夕,我以后会娶你,就算没有宾客,没有亲朋好友又怎么样?我要给你仪式,让你知道我并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这次的任务是我跟上头提要求接下的,完成之后合同就解除了,夕夕,我已经买好了房子,你的名字,我们有了自己的家。”
“夕夕,姐姐不会让你死的,不会!姐姐会救你的!别怕。”
不少片段匆忙闪过,不少承诺记忆犹新,那些话语,最为真挚动人。
眼前是鲜红一片,让她整个人精神恍惚。
何必救我呢,救了之后回忆起来更为痛苦,你也不再记得……
她同沈白瑜,在现世有三年相爱的时光,可沈白瑜,却在纪半夕最爱她的那一年,在她的记忆之中消失。
她同人交易,把自己的命换给纪半夕,自己则是进入书中,成为那无人在意也无人爱的沈白瑜,受尽苦楚。
纪半夕心中绞痛,抬手捂住胸口。
她不知该怎么说这是书中世界,只能尽量用沈白瑜能听懂的话语说话。
她咬着牙,组织好语言,忽略身上的疼痛,再次开口。
“我从千年之后而来,也就是另一个世界,我本想养着那残魂,承载你我二人以前的记忆,待到养好之后让你想起,她是你灵魂中的一部分,是你的爱,是你我二人的经历,我不希望这些东西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纪半夕此刻一股脑吐露出来,将秘密暴露在阳光下,将所有的事都说出。
沈白瑜却冷眼看着她,眉目间都是怀疑,并不相信。
“我没有骗你,你听我说完好不好,师姐,我……”
纪半夕抬手,再次抬手将嘴角流下的血痕擦了擦,强迫自己冷静。
可她刚擦完,血又再次顺着嘴角流淌下来,压根止不住。
她现在无心顾及,只想快些说清楚。
下一秒,纪半夕的话语便被沈白瑜无情打断。
沈白瑜直接加重了语气,直接吼出声。
“够了!这些骗小孩的话,你要说到什么时候?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安妤!纪半夕,你也挺会会自欺欺人的,居然说出前世今生这种话。”
纪半夕被她一吼,直接愣在了原地,那些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她垂下眼帘,尽数吞下去,心中凄苦一片,未曾再说话。
纪半夕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心想一会儿要去弄干净。
她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委屈难过藏起。
毕竟此刻,她的手已经被鲜血染红,嘴里也全是血,很是狼狈。
她知晓,沈白瑜不会信的,说什么都没用了。
沈白瑜缓缓走到纪半夕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把她的脆弱尽收眼底。
她看着纪半夕的嘴角落下血痕,纵使心中很是心疼,可还是强迫着自己视而不见。
什么前世今生,她不认!什么千年后的自己与她,她也不认!
撒谎的成本太低,只需要张嘴,纪半夕的每一个字,她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