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墨安刀口众多,腹部的伤口较为严重,何大夫不得已,拉出了躲在柜子里的妻子。他的妻子年纪与他相同,并不是一位普通的妇人,而是京城有名的医婆柳氏,京中不少达官贵人的女眷生病,都会请她前去医治。
只是突然闯入医馆的那几名黑衣人,凶神恶煞,宛如恶魔,着实将她吓得不轻。于是趁丈夫被带走之际,赶紧躲进了柜子里,保全自身。
“老婆子,你在哪儿,快出来救人!”
医婆柳氏听见了,却不敢吭声,只因她怕!她不怕死人,却怕那些凶神恶煞的活人。
何大夫在卧房四处寻找着,最后瞥见那柜门夹着一片衣角!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从何大夫的眼中露出来,抬手打开了柜子,将妻子拉了出来。
“我在喊你,你听不见么?”
医婆柳氏紧张地看着四周,唯恐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又冲了进来。何大夫看不得妻子这副模样,说道:“那几人只是来求医的,态度诚恳,且那女子伤的挺重的,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帮我打打下手。”
“受伤的是女子?”医婆柳氏听见是女子,脸上露出担忧地神情。
“是呀,伤者是女子,你过来更方便些!”何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自己的妻子,往墨安躺着的屋子跑去。
……
热水烧好了,影卫们将水装进四个木盆里,挨个儿端了过来。夏侯懿守在屋门前,让影卫们将木盆放下,然后到大门外守着,若有人前来,便立即通报。
影卫们走后,夏侯懿将木盆陆续端进屋子,并排放在桌上。医婆柳氏见热水来了,赶紧将染满鲜血的棉布放进盆里清洗,见此情景的夏侯懿有些晕眩,他不敢打扰夫妻俩救人,只能默默退到房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
整个救治过程花了整整一个半时辰,完事后,累得夫妻俩浑身无力。
医婆柳氏拿了一件自己的里衣给墨安穿上,然后为她盖上薄被。见夏侯懿还站在门口,便招呼道:“没事儿了小伙子,你快过来!”
夏侯懿赶紧进屋,向夫妻俩鞠躬致谢后,跪坐在床边,痴痴地看着昏睡中的墨安。
医婆柳氏见夏侯懿的样子,显然是对床上未过门的妻子感情深厚,还好此时已无大碍。
何大夫收拾着器具、药包,对夏侯懿说道:“她最要命的伤口在腹部,要是再刺深一点,伤及要害导致大出血,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嗯嗯!”夏侯懿连连点头,感谢道:“多谢大夫相救,晚辈必当重谢。”
“不必客气!”何大夫很是自豪,说道:“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责任,理所应当的。”
“但这一晚,你要仔细守着她,她若是发热,你用浸湿的棉布拧干后反复给她擦拭。”何大夫嘱咐道:“她若口渴,不可给她水喝,我去给她熬药,熬好后,她喝药汤就好。”
“是!”夏侯懿道谢着:“辛苦大夫了。”
……
看着昏睡中的墨安,夏侯懿心中五味杂陈,还幸好保住了性命,只是‘哥哥’变成了姐姐,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夏侯懿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墨安对他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性别,但对他的关心、照顾以及忠诚,却不是假的。
“你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夏侯懿对着躺在床上的墨安,喃喃自语地说着。
虽说墨安在自己的性别上没对夏侯懿说实话,但夏侯懿并未生气,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她以女子之身,在满是男人堆里的影卫阁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且未露出破绽,可想而知其中的艰辛。
隐约中,夏侯懿的内心还有些小窃喜,他的哥哥是女人,那是不是代表他与墨安能更进一步!
……
许是连夜奔波,情绪大起大落,此刻的他睡眼朦胧,昏昏欲睡。
砰!额头碰在了床沿上!夏侯懿揉搓着额头,清醒了不少。抬眼,见墨安双颊微红,伸手用手背一碰,滚烫无比。
夏侯懿赶紧将棉布浸湿,拧干后轻轻擦拭墨安的额头、脸颊、脖子、手心以及手腕。循环反复,乐此不疲。
端着药碗而来的医婆柳氏看着这一幕,猜想可能是女子发热了,加快脚步,来到夏侯懿身边,问道:“是发热了吗?”
“是!”夏侯懿回答着医婆柳氏的话,手上擦拭不停。
“你赶紧将她扶起来,我把药喂给她喝了热就能退了!”医婆柳氏端着药碗说道。
夏侯懿将棉布放进木盆里,把墨安扶起来,自己坐在床沿,让墨安靠在自己的胸口,道:“好了,可以喂了。”
医婆柳氏颔首,来到床沿坐下,执起汤勺,准备将药汤喂进墨安的嘴里。一开始,墨安的牙关咬得太紧,药汤根本喂不进去。最后还是医婆柳氏简单粗暴,使劲撬开墨安的牙关,将药汤喂了进去。
夏侯懿看着如此粗暴的医婆,唯恐她弄疼了墨安,但不这么做,药汤更本就喂不进去,就无法退热。
夏侯懿想起洪水那次的哺喂,只觉墨安对他委实温柔,她明明可以像医婆这样简单粗暴的。
想起那时墨安对他说的话:这只是哺喂,如同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哺喂!
哥哥,你真的只当我是孩子么?夏侯懿这般想着,脑子里却浮现出自己口含药汤哺喂墨安的画面。渐渐地他脸色微红,嘴角微微扬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医婆柳氏,终于将碗里的药汤给墨安一滴不剩地喂了进去。
“好了,药汤喂完了,估摸着片刻后方可退热。”医婆柳氏起身对夏侯懿说道:“你继续守着她,若是退热了,你也赶紧去睡一下,瞧你这样子怕是有几天也没好好休息过吧。”
夏侯懿扶着墨安躺下,替她理了理薄被,转身对医婆鞠了一躬,道谢道:“老人家良医圣手,晚辈在此谢过。”
“客气客气!”医婆柳氏听见夏侯懿如此夸她,心中甚是欢喜,却也抵挡不住困意来袭,打着哈欠道:“年纪大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老头子已经睡下了,我也扛不住了,就先去休息了。”
“嗯!”夏侯懿道谢着:“辛苦了!”
……
医婆柳氏走后,夏侯懿跪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墨安的额头,薄汗溢出,竟已退热。夏侯懿很是欣喜,赶紧起身,将棉布拧干,仔细将墨安身上的薄汗擦去。
完毕后,便趴在墨安的床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