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友良见父母那怯生生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又在想些有的没的,无奈道:“爹,娘,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少主人可是很好的。”
“嗯嗯!”夫妻俩点头应和着,眼神闪烁,神情怯懦,道:“我们知道......友良,你陪着少主聊会儿,我们去灶房准备饭菜!”
夫妻俩笑得勉强,转身牵着对方的手,往里屋走去。
何友良知道父母这样是听信了外头的传言,怂病又犯了,打圆场道:“少主别见怪,我爹娘这是年纪大了!”
“嗯,我知道!”夏侯懿心里明白,两位老人如此神态,全是因为「落霞宫」的恶名,可世人心中所想,哪是他能左右的,即使他想改变「落霞宫」的形象,那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索性也就不想了,随即转移话题,抬头望了望这医馆,自若道:“没想到这是你家!”
“师父在我十五岁那年,与大师兄途经此地,见我家中祖上世代行医,又与我很有眼缘,便收我为徒!”何友良很是感慨:“一晃十年过去了,我已长大,可惜师父不在了。”
夏侯懿能感同身受,毕竟何友良的师父(药老)是为了给他父亲寻找治疗旧疾的药材,才不幸被落石击中而去的,就如同他父亲所说,这是一命换一命!
“你这次回来住多久,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夏侯懿问着何友良,侧头看了看一直站在他身旁安安静静的墨安,说道:“墨安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打算再住两天就回宫去......要不,那时一起走?”
何友良摆摆头,诚恳道:“不了!师父已不在,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况且,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我得承欢膝下,尽孝!”
“那陶然居内岂不就只有你大师兄一人?”夏侯懿明白何友良说得在理,可这样一来,陶然居的人气岂不越来越少。
“怎么会!”何友良很是兴奋,挑眉道:“还有哑奴紫苏陪着他呢,他不会孤单的。”
“哦~”夏侯懿心领神会,连连点头。
这时,何友良挤眉弄眼,悄悄说道:“我刚到京城,就听说大将军叶戟、兵部侍郎万海、刑部尚书梁谆甄均在家中染病身亡!啧啧!哪有这么巧的事,这朝廷找的借口也太牵强了,骗小孩呢......你们这次进京,这三人......莫不是你们干的?”
夏侯懿挑眉点点头,指着墨安道:“是墨安以一己之力干的,厉害吧!她可是我的宝贝!”
“......”墨安郁闷了,‘宝贝’两字怎能乱说。
只见何友良立刻向墨安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木犀院的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战神!你倒是会取名号!”夏侯懿很赞同这个称号,也向墨安竖起大拇指:“我的墨安很配这个词。”
墨安只觉一时脸热,她的主人是在夸奖她。
“不是我取的!”何友良认真说道:“整个「落霞宫」都在传,我也是从一名仆人的口中听到的,看样子你们不知道?”
主仆俩对望一眼,垂眸摇头。
此时,何友良想起话本里的一折故事,说的就是被人过度吹捧和灌迷魂汤,然后晕乎乎找不到北,被吹捧者骄傲自满、停滞退步导致堕落,还会从中引起祸事,甚至命丧黄泉的故事。
何友良一时兴起,对墨安说道:“莫不是有人想捧杀你吧!”
“小何大夫言重了!”墨安泰然自若道:“墨安只是一介影卫,职责就是为主人办事,护主人周全,没什么可捧杀的。”
“说得也是!”何友良挑眉一乐,道:“我话本看多了,一时兴起说的玩笑话,别介意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见一旁的夏侯懿神情有异,显然已有些不耐烦,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待面色和顺后,对何友良说道:“你才回来,总与我们说话做什么,快去灶房里看看你爹娘吧!”
“哎呦,也是哈!”何友良也知该好好与父母说说话,便对夏侯懿行了一拱手礼,道:“那便不与少主闲聊了,少主自便,我进去了。”
......
待何友良走出了大堂,夏侯懿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知道‘战神’这个名号是谁传出去的。
「落霞宫」宫规有言明,宫内不可多舌,不可是非,即是如此,可偏偏‘战神’这个名号就以讹传讹传出去了,除了他那高高在上的父亲,谁还能在「落霞宫」有这样的权力。
「落霞宫」是不存在捧杀的,大家都是在为主子办事,能力越强越能得主子喜爱,只是均心照不宣而已。
可如今墨安‘战神’的名号已传出「落霞宫」,她是「落霞宫」的影卫,是杀手,然江湖又是个是非之地,日后外出任务或行走江湖,必定会引来一些是非之人的挑衅,武功一般者暂且不说,若遇到隐于陋室的高手呢?只是比武切磋点到为止还好说,可若是遇上一些玩儿命的......
恍惚间,夏侯懿又觉得许是自己想多了,他的老父亲怎会没事儿找事儿去折腾一名影卫呢!但此刻,却又想起临行前影卫阁阁主幽语对他说的那句话:少主,属下没什么可与您说的,但宫规不可违,阴阳不可逆......
幽语是影卫阁阁主,是断然不会无视宫规,乱嚼舌根。他说这话的意思只是想提醒自家少主,要注意分寸,否则只会害人误己。
夏侯懿面色凝重,他知道定是自己对墨安太过维护,才让老父亲觉得墨安魅主,想要除掉她,才会让她以一己之力前来暗杀这三人,只是没想到墨安不仅做到了,还活了下来。
夏侯懿眉头紧锁,心道:父亲定是不想让墨安成为我的污点,又碍于面子,不方便亲自动手,更不方便在宫里解决,于是便散播墨安是‘战神’的名号,好引来江湖人士的挑衅。
夏侯懿只觉很是头疼,他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之前以为墨安是男人,虽喜欢,但也一直谨守规矩,不敢越雷池半步,即使他愿走偏,也不会让墨安深陷泥潭。
可如今呢?夏侯懿想着,若是告诉父亲墨安是女人,那会不会就不为难墨安了?
不!不可能!夏侯懿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魅主尚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欺骗主上,这可是大罪,会死,会身首异处的。
那......若放墨安离开「落霞宫」,归隐山林呢?
那只会死得更快!
一旁的墨安见自家主子面色凝重,便轻声问道:“懿儿,你怎么了?”
听见墨安的声音,夏侯懿回过神来,嘴角一弯,硬挤出微笑道:“没什么,走神了而已。”
墨安虽不信,但也不会驳了自家主子的面子,给予默认。
“哥哥!”夏侯懿双手握住墨安的肩膀,认真说道:“哥哥日后一定要紧跟在我身边,除了我,任何人的话都不要听,包括我父亲!”
这回换墨安震惊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家主子已知道原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