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宫」,降云殿,后殿,卧房。
已是子时,林瑾雯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脑中一直回想着午后在「白云观」古银杏树下的那一幕。
安娘?
林瑾雯细细地回想着木犀院与绛云殿中侍女的名字,没一个叫安娘的!难不成是宫内其他地方侍女,或者是琉璃镇中的平民百姓?亦或者是去京城遇上的?
林瑾雯只觉得头疼,她记得那红绸上面的字迹,是她儿子亲自写的,字迹工整,可见是用心的。
也不知这安娘品貌家世如何,只要不是太差,林瑾雯想着也是可以让儿子收入房中的,谁让她儿子喜欢呢!
这时,林瑾雯眼前又浮现出陈穆青的相貌来,不知不觉嘴角微微上扬,她是真的很喜欢陈慕青那姑娘!品貌美,家世好,又是嫡女,真真是门当户对!
林瑾雯只觉得纳闷,前些日子陈穆青来宫中作客,她的小儿子表现得是有多喜欢呀,这才去了一趟京城,就又喜欢上了另一个,林瑾雯忽觉儿子有些花心,怎么见一个就喜欢一个,当初在他们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这才多久,就抛诸脑后了!林瑾雯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默念道:只期望那时慕青莫要介意才好……
林瑾雯一时觉得烦躁,翻了个身,拂了拂身旁熟睡中丈夫的鬓角,搂着对方的胳膊,渐渐睡着了。
......
翌日,夏侯懿照常在降云殿正殿处理完正事,就来到后殿给老母亲请安,一切如常,毫无异常!
“儿子给母亲请安!”
林瑾雯微笑着点点头,向夏侯懿招着手,道:“快到母亲身边来!”
夏侯懿很听话,赶紧来到老母亲身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乖巧地望着母亲。
小儿子的变化,林瑾雯是看在眼里的,随手一抬,一旁的侍女会意,递过来一方折叠起来的红布。林瑾雯将红布拿在手里,将其一点一点地展开,最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对用红绳编织而成的手绳。
“昨日午后,我去「白云观」祈福,顺便为你求了一对手绳,保平安的!”
“!”夏侯懿心中一愣,随即自若道:“这刚好是一对,就由您与父亲佩戴吧!”
林锦雯只是笑着,将手绳连同红布一同塞在小儿子手里,道:“都说了,是为你求的,我与你父亲戴算什么......戴错了就不灵验了。”
夏侯懿颔首,将红绳收好,放进袖中的衣兜里。
“我去了「白云观」,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老母亲这么一说,夏侯懿心中一惊,但面色仍无异样,道:“母亲看到什么了?”
林锦雯看着自己儿子这心不慌面不改的样子,着实觉得有些可气,道:“看见你写的祈福红绸了!”
夏侯懿没出声,他觉得老母亲是在忽悠他。他记得祈福红绸被他扔到了树顶的枝丫上,他的老母亲怎么可能看到。
“你觉得我在哄你?”林锦雯看着小儿子那模样,就知道他不相信,于是继续说道:“我那时也写了一条祈福红绸,通过主持的指点,将红绸扔上了古银杏树最高处的枝丫上,不巧将你扔上树的那两条红绸给打了下来......所以,你写的那两条心愿,你母亲我都看到了!”
“母亲......”夏侯懿立即站了起来,神情似乎急躁了些许,道:“那我写的那两条红绸是否落在了地上?”
林锦雯很是意外,没想到小儿子并不在意自己是否看到红绸上面的内容,而是在乎红绸是否还在树上......
夏侯懿自然十分在意,若不在树上了,那代表心愿将不会达成,亦或者会变成噩梦。只要在树上就好,哪怕从高处落到低处,只要还在上面就好。
“在上面,只是从高处掉到了低处而已!”
听到老母亲的回话,夏侯懿明显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林锦雯见小儿子委实不在意自己是否看到了红绸上的心愿,便主动说道:“你也不问问,我看到了什么!”
夏侯懿很是从容,道:“母亲想说便说,不必这般问我。”
“安娘是谁?”
“......”夏侯懿一挑眉,本想说什么,奈何话到嘴边,被自己给咽了回去。
“慕青是我未来儿媳妇,她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林锦雯郑重嘱咐道:“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我也不管你在外面又心仪上了谁,总之不能整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哪怕是做你的妾,也得是身家清白的女子,明白吗!”
“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夏侯懿听不得他母亲话里话外的暗示,道:“什么叫上不了台面的,母亲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好哇,你竟然为了一个什么安娘,说你母亲我说话难听了!”林锦雯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她的儿子长大了,心向着别的女人跑了:“无媒苟合,那就是自轻自贱,不是上不了台面,那还是什么!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的授课先生没教过你吗!她......”
“母亲!”夏侯懿委实听不下去了,只因他的老母亲说得太难听,虽然不带脏活,却字字珠玑。
“怎么,被我说中了?”林锦雯嗤之以鼻,道:“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竟然趁你年纪小,勾引你!”
“母亲,请莫要这么说她!”夏侯懿眼中稍显湿润,只因他觉得,他母亲如此说墨安,比骂他自己更难受,他受不了自己最亲的人,骂最爱自己的人!夏侯懿神情有些忧伤,道:“在这世上除了母亲与父亲,恐怕只有她是最爱儿子的.....”
“她是全心全意爱着我的,她为了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她是个孤独的人,在这世间除了我,便没有旁人值得她牵挂了。”
“她这是故作可怜,引你上钩而已!你读了这么多书,连这也不懂?”林锦雯不想听小儿子为了那个女人继续辩解下去,打断道:“这女人品行不端,连做你妾的资格都没有,日后莫要再与她接触了,否则我必当查出她的底细,让她不得好过!”
夏侯懿也收回自己激动的情绪,他知道自己还未弱冠,不光父母,就连族中长辈也会认为自己是个小孩子,不会听信自己的话。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保护好墨安,待到自己弱冠,就可做主,不必再受父母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