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后,凌祈就对苏音有所留意,特地命人去查她的身世,过程出奇地顺利,结果正如她自己所说,没跟着先贵嫔进宫,而是在太子去往青城山后才前去伺候的。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今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稍微察觉到端倪。
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堪比战场,凭苏音的能力,陆家没理由不让她留在先贵嫔身边,再者,年龄也对不上。
苏音看着不过二十岁,怎么可能伺候过先贵嫔?除非她是家生子,爹娘就在陆家当下人,才能对陆家、对先贵嫔如此了解。
若说是先贵嫔回娘家的那几次伺候过,还有些可信。
凌祈本想深入调查,但陆家早已迁出京城,家中下人死的死,病的病,遣散地差不多了,无从查起。
在他这里,只要没经证实的事情便都不作数,苏音的身世同样如此。
“那王爷准备怎么做?”
凌祈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目光沉沉,“还没想好呢,要人也不能硬要,得找好时机才行,最好能找个太子无法阻止的时候。”
他说完,突然看向蒋慕尘,“你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蒋慕尘很是严肃地点点头,“我才知道昨日那个喝得醉醺醺的人就是裴永祁,于是赶紧过来了。”
虽然他已经让人抹除了痕迹,但难免凌祈反应过来后怀疑,所以他先行一招。
凌祈瞥了眼他手里的账本,摇摇头,“无碍,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不是决定性因素,放心回去吧,好好研究你的账本,别到时候被蒋明远比了下去。”
“自然不会。”
蒋慕尘离开后,凌祈重新回到卧房,徐侧妃披着衣裳,半靠在床头等他,听到推门声,扭头微微一笑,“王爷回来了,可有什么要紧事?”
凌祈上床,将她搂在怀里,略带薄茧的手心放在她圆润的肩膀上摩挲,“一点小事而已。”
徐侧妃柔柔地勾了勾嘴角,头贴在他胸膛上,敛眸,眼底慢慢浮现出一丝冷意。
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从成为侧妃那日起,她就知道这王府终究会迎来真正的女主人,却没想到踩在她头上的会是个婢女。
她对凌祈用情至深,当年不惜赔进整个徐家也要嫁给他,只可惜,多年来的相伴终究还是比不过权势。
……
夜色渐浓,东宫厨房还点着灯,烛火一闪一闪的,被透进来的风吹得东倒西歪,周围寂静无声,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
炉膛上水汽弥漫,药汁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药味弥散在厨房里。
苏音坐在小火炉前,右手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左手屈肘托腮,耷拉着眼皮,烤着火,昏昏欲睡。
裴永祁精神太好,大晚上不睡觉非要缠着她问东问西,明里暗里想让她说出自己的身份。苏音觉得没到时候,又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索性躲到厨房里煎药来了。
凌晏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