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坚见风飞扬称呼亲皇为燕小子、亲皇身边的女子为小娃娃,而亲皇却反过来称呼风飞扬为前辈,方才晓得风飞扬是个招惹不起的人物,不由为先前的冒犯冒出一身冷汗。
眼见风飞扬跟亲皇谈笑风生,他想叩拜施礼都没机会,只好站在一旁耐心等候,直至谈话间歇,他方才近前叩首施礼。
燕阳亲手搀起他,说道:“咱们都是武道中人,这些俗套子就免了吧!”
稍事寒暄,吴志坚引领众人在会客堂就坐,命人奉上茶点之类的吃食。
燕阳将三个孩童从乾坤戒里放出来,让顾晚晴等人带着他们去自由活动,自己则跟风飞扬、吴志坚闲聊。
“燕小子,你身为亲皇,这么轻车简从的,万一遇到什么麻烦,怎生处置?”风飞扬直来直去说道。
燕阳笑道:“前辈放心,甭说是在这风清气朗的三千世界,便是在波谲云诡的异界,能够对付我的也是凤毛麟角,我怕甚呢?小毛贼如果敢拦我的路,那就说明他们没长眼,或者说,没长运气,呵呵!”
吴志坚开言奉承道:“那是那是!亲皇陛下英明神武,谁敢招惹注定是自找倒霉!”
他并不清楚燕阳的修为,以为燕阳的本事或许不及风飞扬,说这话完全是出于奉承。
风飞扬却是清楚燕阳的修为的,他之所以四处游历、选择风水宝地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赶上燕阳。
“说真的,燕小子,你现在到底是何等修为?”风飞扬问道。
燕阳抿嘴一笑:“让前辈笑话了,区区飞升境而已!”
什么?区区飞升境而已?
风飞扬听了这话,差点惊掉下巴!
燕阳上次从方锣界回来的时候,风飞扬就得悉燕阳是真仙境,区区三年左右的时间,燕阳竟然又提升了一个大境界,妖孽如此,简直不让人活了呀!
自己还心心念念地想着追赶呢,这回还追赶个屁呀,已然拍马难及啦!
他曾经自认是武林中的妖孽,而今跟燕阳相比,甚至连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
沮丧了一会儿,风飞扬方才将心态调整过来,说道:“小子,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燕阳见问,毫不隐瞒地将自己在弱水、万山两界的经历陈述一番,听得风飞扬、吴志坚惊心动魄,一个劲地唏嘘、感叹。
之后便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这样的经历太过惊险,太过跌宕起伏,风飞扬和吴志坚需要时间消化。
顿饭工夫过后,吴志坚率先打破沉默,问道:“风大侠,亲皇陛下那飞升境的修为,究竟高深到什么程度?”
风飞扬回应道:“这么说吧,他如果有杀心,只消稍稍动动手指头,你就是个死人!”
啊?!
吴志坚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等绝对强大的存在,实在是太可怕了。幸亏他是亲皇而不是歹人,不然的话,将会有多少生命葬送在他的手里!
惊吓过后,吴志坚开口问道:“陛下亲临敝宗,莫非有甚大事需要敝宗去办?”
燕阳淡然说道:“算不上什么大事,我想借助这里开设一个讲武道场,你把左近武林宗门的强者邀请来听讲就可以啦。”
听罢燕阳有关讲武道场的详细想法,吴志坚急忙说道:“这是敝宗的荣幸,我马上着人去办!”
亲皇在飞鱼宗开设道场,这是给飞鱼宗添彩的事情,吴志坚当即乐滋滋地吩咐人干办一应事体,并且设下丰盛宴席招待燕阳一行人。
风飞扬席间听着燕阳对武道的新感悟,不由茅塞顿开,没等终席便急匆匆地重新闭关去了。
“这个风大侠,总是风一阵火一阵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吴志坚摇摇头说道。
燕阳笑道:“风前辈乃性情中人,凡事率性而为,倒也很是可爱。他肯做你们的客卿长老,无非是贪恋后山那个修炼之所,不过这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吴志坚回应道:“岂止是没有损失而已,简直是我们的荣耀呢!这等大能,若非有后山宝地牵系,我们求都求不来。”
燕阳颔首说道:“你知道就好!”
接下来一两日,燕阳带着妻儿在附近游山玩水,感受市井生活气氛。三个娃儿自幼生长在皇宫,从未接触各色人等,乍然接触颇感新奇,玩兴甚浓。燕阳不忍拂了他们的意,往往等到夜幕降临才带他们回还。
其间偶有市井狂徒觊觎顾晚晴三人美色,打算近前胡闹一番,却都被顾晚晴所释放的淡淡的威压弄得心惊胆战,一个个仓皇而逃。
飞鱼宗派出去暗中保护燕阳一行的人,回来禀报事体始末,吴志坚方才知道几个皇娘也都不是善茬。
五日后,附近宗门的宗主、长老迤逦抵达飞鱼宗。
一干武林豪杰多数听说过当年燕阳带领群雄匡扶乾坤的事情,尽管对燕阳的修为不甚了了,但对燕阳铁肩担道义的壮举却都非常佩服。
其中也有一些人不服气,认为燕阳那不过是仗着年轻气盛来哗众取宠,其实并无多大本事。他们天然地以为,武道之途并无任何捷径可寻,武林中有关燕阳修为奇高的传闻不过是吹捧燕阳之人的无端造作,压根不可信。试想,一个当初的看门小厮,即便后来得了些高人传授,短短十几年时间内,纵使没日没夜地修炼,功夫又能高到哪里去?
况且,据说自从登上亲皇大位,那燕阳就没好生在皇宫待着,整日在外头闯荡,还宣称去了什么异界,这明显是糊弄人的托辞。最合理的解释是,这个修为原本不高、名不副实的家伙,为了尽快弥补自己的短板,以游历为名躲到某个隐秘所在修炼功夫去了。
这等欺世盗名之人,躲起来修炼功夫倒也罢了,好赖还能藏拙,而今却不知所谓地出来讲武论道、招摇露怯,弄不好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而这个家伙敢于这么做,无非是仗着那至高无上的身份。殊不知,武林之中讲究的是以武为尊,身份再高,倘若手无缚鸡之力,也会被人鄙视。
怀着这样的想法,那些人不免私下扎堆议论,将一腔不满发泄在嘴头上。
这些议论被飞鱼宗的眼线听了去,禀报给吴志坚。
吴志坚听罢,当即眉头紧皱。如果没跟燕阳见过面,他说不定也怀有这样的想法,然而他现在已然知道燕阳并非那些人所议论的那般不堪。问题是,那些人并没有跟燕阳见面的经历,纵使他亲自去解释,人家也未必会相信。所以,想要将那些议论压下去,对他来说很难很难。
身为主人,他有处置舆情的责任。他最担心的是这些话被燕阳听到,燕阳一怒之下对他这个道场主人加以惩处。
此事怎生处置,他左思右想半晌,想不出任何办法,只好向风飞扬讨教主意。
孰料风飞扬却一点都不着急,从容说道:“燕小子修为是高是低,不是那些人说了算,你又何必操这个闲心呢?他要是果然像那些人所说的那么不堪,听到那些议论或许生气,然而以他的修为、他的自信,他为什么要生气呢?”
吴志坚颔首回应道:“风大侠所言不差,可是我最担心的是那些人在道场上生事,公然挑衅亲皇,届时怎处?”
风飞扬呵呵笑道:“公然挑衅?你不是开玩笑吧?不瞒你说,连我都没有公然挑衅的勇气,那些人从谁那里借来的胆子?若是真有,老夫定然佩服他的胆气,但是最终的结果,必定是他自找难看!”
“那些人固然是自不量力,”吴志坚嗫嚅道,“可是我身为道场的主人,生怕亲皇怪罪下来,颜面上不好看相。”
“你就放宽心吧,”风飞扬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燕小子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这点是非他还是拎得清、辨得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