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已经睡下,呼吸平稳,看来草药还是起作用了。再次叮嘱旁边的人要好好照顾,鹿扭身出了土屋。
土屋四壁是石灰粉刷过,里面光线在木炭火光的照耀下也显着比较明亮,烧热的火炕将整个屋子烘得暖和无比。屋外,寒风开始呼啸,纷纷扬扬的雪从夜空中落下,仿佛要将那空中的烟云清理干净,风和雪竟是越来越大,将了望塔上的兽皮旗吹得猎猎作响,远远传来雄鹿长老要求部落人员检查屋顶、木棚和草料的声音。
感受着屋里屋外两种温度,回身看着这间土屋,看着周围的一切,鹿心说头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懂得这么多,荒神的称呼在这个男人身上似乎真的很贴切,神一样的男人啊!在大荒部落中畏之如虎的大雪在、丁奇称谓的“冬天”里,你依然敢于带领部落中人来回奔波。不知,你现在是否已经踏上归程了呢?
此刻,丁奇正经历他来到这个原始时代最大的危难-暴风雪,甚至有可能是白毛风,不,应该是黑毛风。因为周围全部都是黑的雪,铺天盖地而来,他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前后左右。
之前他带着人正在朝一个宿营地赶去,这个宿营地大概还有两里地就能到达。可就在这时候,飞在天上的小金猛地一个尖叫,瞬时就从空中一个急坠,落在小黑和小白拉的雪橇上,并不断地急促低鸣,好像在警告有什么危险要发生一般。
看到此情此景,丁奇立即招呼全体人员向他靠拢,将雪爬犁围成一圈,狩猎队员站在各自的雪爬犁边上,妇幼处在最中间,形成一个防御阵型。
这个阵型是他们日常训练中练习的一个团体阵型,为的就是碰到突发情况,如何能够快速应对。
可就在大家在雪爬犁后站稳,四处观察危险来自哪里时,丁奇猛得感觉到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带动着兽皮衣服下摆呼啦啦直响。顺着风来的方向朝前看去,丁奇的目光猛地一变,只见那个方向一大片黑烟漫天掩地而来。不,是一堵黑色的墙,从天上到地下,左右也看不到边际,就像沙尘暴一般碾压过来。
看到此,丁奇心脏猛地一缩,赶紧要求大家将绳索拿出来,将自己和雪爬犁以及左右两边的人绑起来,然后就命令大家跟着他朝前快速前进。
可还没等他们走上二十米,天空开始飘黑色的雪花,没过多久,他们已经被风雪所包围,失去了对空间和方向的感应。丁奇高声呼喊,命令大家不要乱跑,可还没张口,就已经被狂风卷着黑雪塞满嘴,连一个呜呜声都发不出来。
丁奇只好背着风,双手拢在嘴两边,将命令传达出去,可也很快被风吹散。没办法,丁奇凑到身后那人耳朵旁,让他以如此方法告诉其他人跟着他朝前走。
咆哮的北风把地面的黑雪和云中降下的黑雪漫天翻卷,地面和天空一片黑茫茫,能见度极差。北风啸啸,如鬼哭狼嚎,吹得人不得不后退。还好有绳子将大家患起来,不至于将人给刮跑,摔倒了就赶紧爬起来,拉着绳跟着走。
还好,丁奇在风暴来临之前确定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大概在西北偏北,只要能进入那片丛林,就能够找到那处窝棚。那周围的大树上,用斧头砍出来箭头方向,指示那处窝棚。
可现在,在大自然的力量形成的黑毛风中,所有人都迷失了方向,包括丁奇自己。在
前进了一段距离后,丁奇感觉不对,似乎刚才走过这段路,可等他扭头看其他方向时,也觉得那个方向对。丁奇明白,大家迷路了。如果今晚不能找到那处地方,那么所有人都会被冻死,无一例外。
不得已,丁奇只好停下来,背着风拿出背包中的指南针和手电筒。打开指南针,他发现里面的指针在疯狂的旋转,早失去往日的那份坚定和执着。丁奇一阵头大,寻思着难道周围有金属矿藏形成的磁场扰乱了指南针,还是说风中有金属粉末快速流动形成电磁场使得指南针失去指示方向的作用?
丁奇不知道,额头一滴冷汗被风刮走。作为部落头领,他身上的压力非常大,一个不小心他就有可能将大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他知道天无绝人之路,白(黑)毛风或暴风雪的危害主要是寒冷,如果不计较方向,在有保暖设施的情况下,倒是不怕它吹个三五天。可刮过来的风,将人类的体温迅速带走,把寒冷逼灌进体内。
丁奇展开自己身上那条绳索,系在身上,拿着指南针四处行走,边走边查看指针的动静。直到他走到绳子的尽头,变换了十几处地方后,疯狂转动的指南针瞬间停止,将磁针的北极指向正北。
一看指针定住,丁奇惊喜地哈哈大笑,手捧着指南针轻轻转动,将北极和字母“n”对应。看到此,他猛地拉紧身后的绳索,示意身后的人沿着绳索寻找他。
清点了人数,没有少人。丁奇大手一挥,猛喊一声出发,却又被灌了一口风,只好将那两个字憋回去,将小黑小白放在雪橇上,里面还有被裹在兽皮下面的小金。他顺着指南针上西北偏北的方向走去,手中拿着的是那把电手筒,灯光雪亮,照出前行的道路。
后面的人也迎风蹒跚而行,不敢有丝毫疏忽,却没有看到那束亮光,只顾着低头前行。作为原始人,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风雪天气。以前不管吃的有多少,冬天的时节,他们至少可以呆在山洞中躲避风寒,不用经历这能够将人给吞噬的风和雪。
而且,部落中的老人说的对,下雪天,外面有比猛兽更危险的存在。可经历过这一切的人知道,雪天不可怕,只要有头领在,他们就能活下去。
整个前进的过程也并不顺利,中间又经历了三次指针乱转的情况,终于摸索到那片丛林。找到这里,丁奇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算是松了一半。
他让大家站在原处,用手电筒照着前方高大的树木,一个个找过去。可他不知道的是,身后众人看到丁奇身前出现一束刺眼的亮光时,纷纷惊呼出声。
神光!
可那刺眼的光芒让他们的眼睛承受不住,赶紧闭上眼睛,心说这就是神的光芒啊!就连这一点从荒神身上发出的光都能让人眼睛刺痛,那神本身会是多么强大呢?
在这风雪交加的漆黑雪夜中,突然出现神的光芒,指明了大家前进的方向,这使队伍中对丁奇荒神身份还有所怀疑的青部落人们更加确信,荒神是上天的使者,他们得到上天的眷顾和庇护,他们将永远跟随头领。
大家拜伏在地,口颂荒神不断,对丁奇越发尊敬虔诚。可他们的声音被风很快吹散,并没有被丁奇听到。
在寻找过十几棵树之后,丁奇找到了树上窝棚的标记,赶紧招呼大家过去。
一个小时后,两个“
∠”字形窝棚里,暖意融融,三个篝火堆发出噼啪的响声,将蒸腾的热气散发开来,温暖着窝棚中的每一个人。
窝棚此时显得有点小,可大家并不在乎,他们此时仍沉浸在丁奇凭空生出火的震惊当中。哪怕是一直跟着丁奇的狩猎队员们,也同样如此,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丁奇使出这样的本领,除了奔。
他们不知道也想不通丁奇为什么会凭空让火产生的,并用手中的火点燃了引火物,依次点燃三堆篝火。他们想不通,也解释不了。既然解释不了,那就将这个现象归于神,能手中冒火的,自然是火神。
所以震惊过来的众人再次拜伏在地,口称火神。至此,丁奇头上又增加了一个火神的称呼,随着时间的推进,火神的称号似乎比荒神还要具有影响力。
窝棚外面,所有雪爬犁都堆放在一起,捆绑好,防止晚上被吹跑了。如果晚上有人要出去方便,或者收集柴火之类,这个人身上也要绑着一根绳索,由守夜人拉着才可以。
按照丁奇的安排,每一个他们建造的窝棚或宿营地中,都会在使用之后备上木柴和引火物,甚至还会放一个弓钻在那里,方便取火引火。临时砍柴,总是会浪费不少时间的。这就像是一个猎人小屋,方便后来者使用,在紧急时刻,这可是救命的准备。
而丁奇这个猎人小屋的规定,在整个大荒世界中流传甚广,出现了数不清的猎人小屋,各部落人出行时也一直遵循着这个规定。
丁奇看着眼前逼仄的空间,只能告诉自己将就一下,像这样的暴风雪或白毛风天气可能会持续几天,待明天就可以再建一个窝棚出来,这样也方便以后有更多人使用。
而此时的丁部落中,雄鹿长老正带领马鹿、哞和风、奴中的荆、白石及最近表现特别积极活跃的一个奴“土”打着火把、冒着风雪检查刚才的加固措施。这次的风雪有些大,作为一个活了四十几年的老家伙,他经历过一些年轻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再加上前段时间那第三场黑雪将羊圈上的木棚给压倒之后,他就变得更加小心,所有的东西都要再三检查之后才能放心,他就像一个护崽的老母鸡一般,守护着部落中的一切。尤其是外面的草料堆,更是用拼接起来的兽皮盖上,四角用绳子系紧固定在木桩上。
风雪很大,隐隐听到一些不知名的兽吼声传过来,雄鹿长老在将所有围墙处进行检查之后,才招呼众人返回自己的住处。而那个来自灰石部落被交换过来的土,则殷勤地跟在马鹿后面撑着火把照着亮光。
在部落外面,一群驯鹿正躲在那几大垛草堆后面,边啃着干爽的草料边避着风雪,实在惬意不过。逃脱了狼群追赶的它们认准了这群人类,并跟着一起过来,没想到避开了这场暴风雪。如果是在没有遮挡的草场或平原地带,这场暴风雪带来的死亡可能会很多。而且有草料在身体中产生的热量,它们能避过这场暴风雪的可能性会更大。
而在离部落有半天距离的地方,那头逃跑的灰狼此刻正躲在一处雪窝中,身前是一些散碎的兔毛,这只点背儿的兔子成为它的晚餐,也算给它提供了能撑过这一夜的热量。它需要更多的食物,支撑自己能回到狼群,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狼王,让狼王带领族群成员将这里荡平,成为它们狩猎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