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吓到七哥了。”
顾知意苍白着脸躺回了马车里,就那么动了动,便觉得身上的疼痛又加倍回来了。
她忍不住想起了早就回山逍遥的祖父。
不是说给了内功之后,自己会更强吗?
怎么反倒比从前更加脆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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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子又小心的上了马车,恭敬地禀报。
“顾将军让人把粮食都收起来了,如今正带着将士们驱赶流民,公主且等一等,都是奴婢不好,忘记给您带药,咱们和王爷汇合就有药了。”
“我以前又不痛,不关你的事。”
她温和地安抚了一句,丝毫看不出在顾子献面前那压迫的模样。
实在是之前太过危险。
一看到那些流民,她就知道七哥肯定会犯傻。
这人根本没有心眼子,却很是宽容和善,懂得换位思考,体贴百姓。
那些百姓确实可怜,便是她瞧着都觉得心酸。
但即便再可怜,他们也不能给粮食。
顾知意从来不会低估人性的丑恶。
在生命要受到威胁时,人们能做出的事情可以突破人类想象的底线。
也就是他们这一群人有兵,否则早就在来到这里后,就被那群流民们生吞活剥了。
若是这时候给了一个人粮食,其他的人便会马上骚动起来。
即便他们的武力能够镇压,能够确保到自己不会受到威胁。
这极易引起骚动。
这么多人,光是踩踏事件就能引起难以想象的伤害。
而且他们的粮食给不了这么多的流民。
没有拿到粮食的会嫉妒拿到了粮食的。
拿得少的会嫉妒拿得多的。
等他们走后,这些人会不会内部争抢?
会不会为了那么一点粮食而不择手段?
到时候,勉强活下来的弱者,会被淘汰。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所以即便瞧着不忍,顾知意也不会给出一粒粮食。
“衡山王怎么做事的?何至于此啊。”
她紧皱着眉头。
衡山王一向富裕,五万两银子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却把治下的百姓养成了这副模样。
团子立刻给出了消息。
“奴婢派人查了,这衡山的世家极其富裕,金银成山,珍馐美馔更是数不胜数,听说衡山王自己的府邸里,每日都会倒出两大车的酸水。
那里头的鸡鸭鱼肉,鱼池熊掌数不胜数,甚至还专门有百姓们守在他家门口,只等着争抢酸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不外如是。
想到这里,团子不由嘀咕。
“这衡山王也不是个蠢货呀。”
“他怎么会是蠢货?”顾知意冷笑一声,“他可聪明着呢。”
在社会上1%的富人,却占据了99%的财富,和80%的武装。
他只需要牢牢地掌控住那大部分人,便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难道衡山王不知道百姓们过得苦吗?
他知道。
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在百姓们之中绝对算不上好,若有一人取而代之,百姓们绝对会拍手称快。
但百姓们做不了主。
能够做主的,是那些世家。
可世家会轻易换人吗?
换掉一个对他们百分百支持的诸侯王,选择扶持一个可能会对他们下手的诸侯王?
这世上没人是傻子。
早在平乐帝还在位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这位叔叔的势力太大了。
他想要削藩。
他派了朝中一个能干的大臣,带上了5000将士去衡山的地界做官。
那位大臣想要联合世家,甚至用皇帝的名头给出了许多好处,世家答应得好好的,转眼便把官员告了出去。
官员信心满满地去,却被整治得灰头土脸地走。
甚至差点没了性命。
说句夸张的,世家和衡山王就像是拧在一起的一股绳。
除非是世家自己做皇帝。
否则他们永远都不会反抗衡山王。
“啊?这可怎么办呀?”
团子有些稳不住了。
“衡山王和世家们团结一致,只怕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咱们要和他们打仗,岂不是投鼠忌器?”
在之前的战役里,顾知意其实都用了一个差不多的方法。
离间计。
无论是松江还是洛阳,都有一个在本地富有盛名的势力投靠了她。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正是因为有了那些势力的投靠,他们才能够如此快的攻下了城池,安定了百姓。
但衡山不会是这样。
不会有人帮助他们,甚至就算利用蛮力打开了城墙,入城之后,还会有数不清的阻碍和陷阱等着他们。
打仗是耗时耗力又耗钱的东西。
顾家军的确能打,但攻城本就不如正面对战,所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和代价自然更多。
若衡山王和他们打起消耗战……
有所有世家的粮仓和人手作为底气,拖个一年半载,也并无不可。
“真的要打一年半载吗?”
顾知意面色不变,她揉着自己的肚子,思考了许久,然后开口了。
声音虽轻,却让团子立刻振奋了起来。
“打就是了,顾家军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打仗。”
别说她的八万士兵,老爹也带回来了十万精锐的顾家军,若这还打不下衡山,那真是白白担了百战百胜之名。
顾知意永远坚信着一句话。
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她可以用计谋。
但绝对不会本末倒置。
顾知意的眼眸闪烁着。
或许……来到这个朝代,她参加的第一场正规战役,就要在这里开始了!
“对了,你派人快马加鞭回去带话,让人安排施粥,地点不能离军营太远,无论是哪里的流民,每日排队就能从顾家军那里领两顿粥。”
“这民心,衡山王不要,我要!”
团子的眼眸亮晶晶的,脆声应了一句。
“是。”
她几乎崇拜地看着顾知意。
只觉得自己跟了这么一位主子,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她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