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贱人是不是在这,让她给我滚出来,滚出沈家!”
正说着,顾知意却听到佛堂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一大堆人马吵闹着,还夹杂着慌乱的训斥。
“谁保她都没用,竟敢忤逆长辈,她那娘亲也是个厚脸皮的,未婚生子还敢带着个拖油瓶回娘家,一起给我滚出去,哎呦我的伤哦……”
被两个丫鬟扶着,舅母一路骂骂咧咧地来到了佛堂,头上的伤被粗浅的包扎过,脸色苍白,更显面色狰狞。
顾知意像只猫一样的往娘亲旁边靠了靠,眨了眨真诚的大眼睛,心中感慨。
舅母身体可真好!
沈林氏一进来就看到了被好好护着的小崽子,气火更甚。
“你个小崽子,打了我还敢躲起来,给我出来!”
顾知意只露出一双眼睛,满脸无辜。
“舅母,你在说什么呀?”
“……你装什么装?”沈林氏气急了,“你用那么大的花瓶往我的头上砸,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砸舅母呢?”
沈林氏一顿,“那…必然是因为你心肠歹毒。”
不敢和这个太精明的小丫头说话,她看上了软柿子。
“妹子啊,不是长嫂刻薄,你说你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本是有婚约的,出一趟门就非完璧之身。”
她嫌弃极了,“我要是你呀,就早早的投河去了,偏偏你爱惜性命,还生下了这个孽种……”
沈爱锦将女儿护在身后,木着一张脸。
她从前脾气不好,是因为有父兄依仗,如今为了女儿,少不得要容忍几分。
沈林氏见状更加嚣张,出生名门又怎么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不是要在她一个杀猪妇的手下讨生活?
“咳咳,我这人向来菩萨心肠,只要你把小丫头给我处置,这事就这么算了。”
屁大点的小孩,饿几顿就好了,保管她再多的贼点子也没地方放。
沈爱锦把人往后面藏了藏,“这不好吧,劳烦嫂子……”
“不好?我好歹也是她舅母,她跟着我,总比跟着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长大,名声要好些!”
顾知意皱了皱眉。
娘亲能忍,她却是忍不了的,
“舅母说这话,不觉得心虚吗?”
沈林氏一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府上人皆知,当初舅舅遭难,是舅母救了舅舅性命,舅舅为了报恩,才将舅母明媒正娶入了沈家,可真相如何……舅母还要我继续说吗?”
小团子小小一个,黑琉璃般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当然不是什么报恩情节,分明是杀猪女的父母拿捏软弱的世家子弟,下了药将两人困在一起,才成就的好事。
这些,都是她从舅母贴身好姐妹的嘴里“无意”听到的。
沈林氏炸了,看着年纪小小就如此漂亮的小女孩,口不择言。
“不仅忤逆长辈还谎话连篇,长的一副狐媚样子,怕是将来也要学了你娘亲,勾引男人……”
沈爱锦迅速起身,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
清晰的一声脆响,顾知意都吓了一跳。
软包子一样的娘亲,会动手打人了?
沈林氏蒙了,“你,你竟敢打我,你和小贱人都不想在府里呆了?”
啪!
沈爱锦又甩了一巴掌,动作利落,身穿素衣却有着女将军的杀伐之气。
“堂堂世家主母,言语粗鲁,动辄叫嚷,口吐粗鄙之词,也不知究竟是谁贱?”
顾知意:简直帅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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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对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舅母经常把贱字挂在嘴上,难不成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沈林氏气死了,伸手就要推人,顾知意本想躲,看到竹林后一晃而逝的铠甲。
小团子吧唧一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沈林氏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
“放肆!”
在一瞬间,沈林氏被踢中后背,像只癞蛤蟆一样往前扑去。
顾如晦威严的眯了眯眼,浑身的戾气让人不敢直视,他背着手。
“我汝南王府的小郡主,又岂是你能冒犯的?”
众人一惊,跪了一地。
沈林氏房里的丫鬟婆子瑟瑟发抖。
传闻汝南王乖张暴戾,杀人无数,这样的大魔头,为何又会突然替知心斋的母女俩出头。
他不是抛弃了这母女俩吗?
“哪里伤着了吗?”顾如晦蹲在地上,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
顾知意抽泣一声,“知知不痛,不要怪娘亲好不好?”
她带着哭腔,黑琉璃般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一看就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顾如晦怒火顿起。
小孩子哪懂什么,必然平日里是被欺负惯了的。
还提到了娘亲……难道有人用她娘亲威胁小团子?
顾如晦杀人无数,对母亲却一向尊重。
“不怕了,本王自然会为你做主。”
“爹,爹爹?”
顾知意真的不辜负堪比民间奥斯卡的演技,眼泪刷刷的就流了出来,小脸蛋上满是惊喜,哭的人心里发软。
她小心翼翼的,眼神中带着希冀,“知知不是没有爹爹的野孩子了?”
顾如晦心中一酸,突然有些后悔。
这么乖的一个女儿,他竟然错过了三年。
究竟是受了多少委屈苦楚,才会如此心惊胆战的,连爹爹都不敢认了。
“是,本王来接你……和你娘亲。”
他抬头看向沈爱锦,眼神一顿。
顾知意看得清晰,老爹绝对被惊艳到了。
哼!
食色性也,她就不信娘亲这种大美人,还比不过那朵柔弱的小白花。
沈爱锦只穿着一身素袍,不施粉黛,清凌凌的站在那,让人想到冬日白雪,清冷而不失孤傲。
——这模样,和印象里那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截然不同。
顾如晦眯了眯眼。
顾知意:“爹爹,你不是王府的侍卫吗?”
他回过神来,咳了咳。
“是本…我在和你逗着玩呢。”
他早就认出顾知意了,之前还觉得能把女儿养成如此可爱俏皮的模样,沈府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神色突然严厉,“本王把郡主交给沈府,你们沈府如此待她?”
顾知意:男人可真会给自己找借口。
沈林氏摔了个大熊扑,全身散架一般,捂着头上的纱布跪下哭诉。
“王爷冤枉啊!臣妇根本没推到她,我这脑袋也是她推的…你说,我有没有碰到你?”
吧嗒!
吧嗒!
珍珠一样的眼泪顺着白嫩的脸颊滴滴滑落,看着让人不由怜惜。
顾知意害怕的抱住脑袋,“没有,舅母没有推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