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王派兵前来的消息,在京城看似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一阵波涛。
吴广王:“顾如晦派人来了?他不是在和北燕打仗,这么快就腾出手了?”
门客中最老实的那个被推了出来。
“听说……汝南王的军队势如破竹,把北燕打的落花流水,北燕王割地求和,亲自割下来了两座城池。”
“废物!”吴广王一拍桌子,“没点骨气,北燕不拖着顾如晦,倒让他有功夫来京城搅风搅雨。”
“……这北燕怎么没把他给拖死呢。”
门客们都低下头。
你看我,我看你。
谁都不敢说话。
王爷这话不太磊落。
汝南王是替国家镇守边关,王爷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希望我国打败仗一样……
其实仔细说来,这场仗还是历史遗留问题。
平乐帝当初设计陷害顾如晦,自认为顾如晦已死,便自作主张,把北燕的九王子放了回去。
北燕其实是个欺软怕弱的国家。
他们崇尚强者,也认为武力能决定一切。
中原人讲究人情,他们的脑回路却完全不通。
你对他好,他反而觉得你弱。
九王子回国后,北燕的朝堂上进行了一场辩论。
许多人认为如今的赵国内政不稳,恰是攻击的大好时机。
谁知道遇上了乔装回去的顾如晦。
这场战争就这么打了一年。
你试探我,我试探你。
还是顾如晦抓住了他们的薄弱之处,以雷霆手段,打了个北燕措手不及。
得了!
无论赵国如何。
顾如晦还是那个顾如晦!
北燕国君和臣子们一合计。
跪吧!
反正那两座城池已经被抢回去了,那我再写个文书,卖个好处。
以后有机会,再抢回来就是!
如此没脸没皮,在北燕人心里却十分正常。
总而言之,北燕单方面的和顾家军和解。
一段时间内没工夫再来骚扰了。
所以……
顾如晦腾出手了。
吴广王的眉头皱的很紧:“诸位可有什么办法应对?”
门客们一脸为难,没人说话。
吴广王:“废物,就这么怕顾如晦?养着你们这群人,本王何时才能成就大计?”
被推出来的倒霉门客张了张嘴又闭上。
心里却委屈。
王爷您自己,不也是害怕和汝南王正面对上吗?
……
衡山王院落。
“这顾如晦一直被北燕拖着,这次怎么如此势如破竹,像疯了一样,难道是赶着回来给女儿撑腰的?”
衡山王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好笑。
可笑着笑着,却又笑不出来了。
“顾如晦入了局,日后这水……怕是越来越浑了。”
……
同样的话在其他诸侯王中依次上演。
顾如晦是个大敌!
不说什么心机手段,权谋算计。
他手里的30万军队,便足以碾压在场所有人。
若不是顾如晦需要镇守边关,这天下早就换了个主人。
他们既怕他,又需要他。
在此之前,四王也分析过局势。
他们四方,除了晋阳王封地太小,都各有优势,也算得上势均力敌。
孔县永安公主后来居上,虽然年轻,却也迅速的占据了先锋。
可虽然如此,他们依旧认为自己有很大的可能。
分析着。
算计着!
这所有的前提,是顾如晦不会入场。
可顾如晦要来了。
京城的天,仿佛都暗了。
……
汝南王的军队来的比想象的快。
消息传遍京城的第三天,三万大军穿着顾家军特制的黑色盔甲,迈着整齐的步伐,到了京城几里外。
顾知意站在城墙之上,一脸兴奋。
她今日穿了一身喜庆的衣裳。
上衣嫩紫,下裙粉红,绣着一簇簇的梅花。
梅花由上到下越来越多,炸满了裙摆,远远的看去,一片赤红。
她的头发也稍微挽了一下,梳了一个利落的朝仙髻,上头点缀着红宝石钗子,额心还画了一朵小小的梅花。
小姑娘一出现,众人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之色,林亦白笑着凑过来。
“主公今日如此打扮,可是想念汝南王了?”
顾知意咳了一声,高傲的抬起下巴。
“谁说我想他了,不过一两年没见了,我怕他认不出我,所以才打扮的靓丽一些罢了。”
林亦白的眼中浮出一抹笑意。
觉得口是心非的小姑娘也可爱的紧。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大多都陪在父母的身边,有人看管着,教育着。
可小姑娘,却要在外头自己打拼了。
他的声音越发温和。
“很好看,王爷会喜欢的。”
顾知意哼哼一声,抬起下巴。
“那当然!”
说话间的功夫,军队又往前走了许多。
依稀能看见顾家军黑色的军旗。
主帅的位置是最容易找的。
林亦白身形高些,替小姑娘探头去看,但坐在马上那穿着白色儒衣的人……身形却不像汝南王。
旁边那个骑着枣红大马,穿着黑色铠甲的……
“别找了,父王没来。”
顾知意放下掂着的脚尖,眉头轻皱。
忽而笑了声。
“我怎么糊涂了,北燕反复无常,父王身为主帅,怎么可能放下黎民百姓回京城争权。”
她从小凳子上跳下来,整理好心情,高抬下巴,又是那个明艳张扬的小公主。
“开城门,迎人!”
林亦白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带着些心疼。
他忽而皱了皱眉。
不怪他们多想。
之前送到京城的文书,写的是顾家军战胜北燕,汝南王带兵回城。
是带兵。
不是派兵!
这次来到京城的主帅,出乎顾知意的意料。
那骑着黑色大马的白衣儒士,眉目温和,眼角带笑,远远的看着,脸部轮廓很是熟悉。
“大哥!”
汝南王之义子,顾子玄,二十有五,以纵横诡术闻名,声名显着,和沈家沈怀洲,并称为竹梅二君子。
他为竹,极善占卜之术,有个神棍的美名。
沈怀洲为梅,眉间的一粒红色美人痣是让无数姑娘神魂颠倒。
而且两人都特别喜欢到处跑。
沈怀洲身子弱些,只在国内跑。
而顾子玄却在国外扎了根。
军队渐近,顾子玄踏马快步上前,看着守在城门口的小姑娘,一直淡然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柔意。
翻身下马,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两三句话间便开始装神弄鬼。
“怎么在外头等着,我观你的面色,脸色红润,额前明亮,最近会有大运气!”
顾知意微微一笑。
那是当然。
我的接盘侠来了!
“对了,我是副帅,父王来不了,特地派了个厉害的主帅,这是龚将军,打了20多年仗了,战功赫赫,会来帮你。”
龚将军是个四五十岁的壮年男子,穿着黑色的铠甲,脸色更黑,像是刚从非洲挖矿出来。
抱拳行礼:“见过公主。”
顾知意点了点头。
她看着龚将军看似恭敬的眼眸。
敏锐的意识到其中怪异之处。
军队传来的文书写的太过笼统,毫无重点。
从边疆到这里,快马加鞭都要半个月,但她收到文书到如今,只过了三天。
这太过慢待。
要么是军队里没有能干的人。
要么……他们在防备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