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石宝山的想法,这人留着就是祸害,交到官府里,也只会把自己供出来。先把当头的砍死,留下几个不杀的,再让他们帮自己教练三军。人头送到官府请赏,这五万两阿芙蓉,也全都归自己了。
只是武装的佃户终归不是兵,慢说临阵,砍人头都砍的这么慢。官军也来的太快一些,莫名其妙的就被拿了。
他怒道:“这小贼韦刚欺人太甚,不杀他,难消孤心头之恨。所谓王者不死,虞舜烈风雷雨不迷,光武河冰结,昭烈跃檀溪。孤是天命之人,没这么容易死的!我一直在推动大明废死,如果朝廷真的废除死刑,我说不定就没事了。当今天下将乱,正是豪杰立功之时,几位都是世之英雄,何必辅佐昏君奸臣?不如跟我干吧,我将来封你们做王爷,与孤同享富贵。”
瑞恩斯坦等三人对望一眼,李炎卿道:“原来你这鸟人一力宣扬不杀一人,是存了这个念头。可惜你打的大好算盘,须知朝廷没害失心疯,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想要篡夺大位的奸佞。你和你的家族,全都要死,一个都别想活。”
这石家百万两以上的家私,接收起来,也是个复杂的工作。李天梁和李炎卿既与瑞洋人拜了兄弟,也只好让这洋兄弟趁机多捞些油水。左右百万两的宝贝都吞了,难道不让别人捞油水?现在他们的心思,都用在如何写奏折写报告上。
眼下巡按刘勘之在广东。正在寻人错处。这个时候如果把这个大案如实报上去,于吴桂芳未必是好事。毕竟广东境内潜伏着这么一个乱臣贼子,却无人发觉。很容易就被人说成怠惰公务有负圣恩,吴帅反倒会发脾气。
可是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前后出动上千官兵,香山公人殉职将近二十人。这种伤亡,在广东兵变后,还属首见,这事要想压住。也势比登天。这事必须要上报,但是要报的一定要有技巧。吴桂芳在这件事上要有责任。但是责任的多少,就要分清楚了。
一番商议之下,这几次交战的敌人身份首先确定为盗匪,来源为广西韦银豹部。其总员兵力定为千人。持两广总督方面开据的公文。蒙骗了沿途关卡,成功潜入广东。其目的意图洗劫广州,为叛军夺取军饷,袭杀朝廷巡按刘勘之,制造混乱。同时他们还与佛郎机人勾结,想要购买火炮,攻打府城桂林。
又有广西富户石宝山,寄籍于广东。其为韦某多年至交,依靠广西方面制造的假身份。长期潜伏在广东,制造假珠宝假古董和假黄金,又制造海量私钱。意图破坏广东地区经济。为广西贼提供物资援助,兼为向导,几酿不测之祸。
幸亏广东方面在吴军门的英明指导下,布置有方,应对得当。放长线钓大鱼,将这批来犯之敌一网打尽。使其无一漏网。是役官军阵亡不过百(南少林、点苍及当地民壮伤亡不计其内,官军公人受伤亦未曾统计)。得首五百有奇。大佛郎机人为其爪牙,也为我大明官军一举成擒。
这一战的胜利,充分说明了吴帅明见万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广东官兵上下一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艰苦奋斗。这场胜利属于吴帅,属于整个广东,至于当事人,则只在其中占很小的一部分,功劳微不足道。
这份奏折话里话外,把罪过都推到了殷正茂头上。左右都是你广西方面防线不严,才把这么多强盗漏到了广东。
又说他们意图谋杀巡按刘勘之,算是替刘巡按和殷总督之间拉了下仇恨。想来刘公子是名门之后,有名的仁厚君子,一定不会介意,不会打击报复的。
更为要紧的是,说他们要购买大炮攻打桂林。这虽然算是一个移花接木,但是却也把事情的严重性点了出来。
这些叛贼手里如果有了大炮,不但要让官军多流不知多少鲜血,桂林城也保不住。香山的公人和广东的官兵,是为桂林是为靖江王挡了炮弹,这功劳还小么?
那假黄金、假珠宝的事一说。李炎卿手里那些侵吞的赃物,就算彻底洗白。上次水玲珑被骗,收的那些假金条都在香山库房,这回总算能发挥作用了。
李天梁又道:“这石宝山一家为害乡里又阴谋叛乱,想要颠覆大明江山。即使押到广州,乃至进了京师,也是死路一条。我看这舟车劳顿,审问废时,还是趁早了结了他们为好。”
这私吞脏银百万的事,石宝山是最大的证人,无论是谁,也不能让他活着进京受审。李炎卿道:“这事倒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手下可有干活的人选?”
“我这里军兵数千,难道还找不出几个死士?好歹这营头是我一手拉起来的,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只是咱们的口径一定要一致,不能出任何问题,也不能让干活的儿郎寒了心。”
广东惠州,刘勘之看着香山方面送来的呈文,面带一丝冷笑“刘朝佐倒是个干将啊。居然这么大的案子,又叫他给破了。这些盗贼千里迢迢从广西来广东杀我,我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面子。而这些盗贼居然还带着龙衣龙袍,旗帜兵器,也当真是伙有趣的反贼。”
崔佑之道:“听说重要人犯石宝山一家,还没等押解到广州城,就赶上监牢着火。一把大火烧成平地,石家一个也没有逃出来。”
“好手段,好心机啊。若不是有这份心狠手辣的劲,又怎么敢杀害朝廷命官,自己取而代之?”刘勘之脸上已经如同罩了层寒霜。
“吴桂芳这老儿当真可恶,真以为把广东弄成铁桶江山,我就动不了他?我这回非要让他知道知道,我刘勘之的厉害不可。”
“东翁明见万里,这种小伎俩自是糊弄不了您。这呈文,咱们是不是仔细查一查?依学生想来,他们既然敢杀人灭口,想必其中必有什么要紧的勾当,不敢让我们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