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在书房里看着手中的荷包,荷包上依旧还有淡淡的痕迹,像是一个小巧的脚印。
弘历剑眉微蹙,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让人将这荷包给他捡了过来。
若不是那富察琅嬅不识好歹,非要和青樱争那嫡福晋之位,皇阿玛也不会将他禁足于府上。
“熹贵妃可有消息传来?”
弘历语气淡漠地问道,在自己府邸上,他一向是称呼熹贵妃为熹贵妃的。
他虽然厌恶生母身份卑微,害他一生下来就惹了皇阿玛的不喜,但是他却也知道,一个只比他大上几岁的养母,是不可能一心一意为自己付出的。
他知道熹贵妃不想让青樱当他的嫡福晋,甚至不希望青樱出现在他的后院。
因为青樱是皇后的侄女,与乌拉那拉氏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熹贵妃想把控住他!!!
但是他偏偏不能让其如愿,青樱于他便是有极大用处的。
熹贵妃和皇后是敌人,他在皇后眼中也是敌人。
但是对于他来说,他却希望皇后能被熹贵妃夺权,但是皇后却要在后位上好好待着。
不然,一旦熹贵妃成为皇后,他便彻底受控于熹贵妃。
更何况,熹贵妃有亲子,日后熹贵妃会偏向谁便很难说了。
他对青樱有情,却也是想着青樱可以当做一个跳板,一是提醒熹贵妃,他们两个的结盟关系并不牢靠。
二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有青樱在他也可以随时倒向景仁宫。
可惜,这一切都被富察琅嬅给毁了。
他私心里也知道青樱不太可能成为他的嫡福晋,因此从一开始,他便打算给的是侧福晋之位。
但是他了解青樱的秉性,若是他开口许诺的只是侧福晋之位,那么青樱便会认为他在嘲讽她。
日后想要借青樱做一些事便很难成功。
但是,若是他许诺的是嫡福晋那便不一样了。
青樱会对他死心塌地。
他只需要嘴上说说而已,不论是皇阿玛还是熹贵妃都不可能让青樱做他的嫡福晋。
因此他的许诺本就是不可能起效的。
为了让青樱相信,他甚至做出了在众人面前将本就该给富察氏的如意拿回来再递给青樱。
他想的很清楚,富察琅嬅虽然出身富察氏,但是其父李荣保近几年一直流传出身体不太好的传言,
再加上富察氏如今是马齐的一言堂,李荣保和马齐虽然有关系亲密的传闻,但是毕竟不是嫡亲兄弟,李荣保本来并没什么才干和权势。
他还派人调查过富察琅嬅,知道那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贵女,温顺、恭和。
即便他做出那样打脸的举动想来也是会为了家族,为了父兄也会隐忍下来。
他对于这样的名门贵女是有征服欲的,他喜欢看着这些自持高贵为了他而忍气吞声。
正在弘历的内心逐渐膨胀的时候,他眼前突然闪过那日慕瑶经过时看他那不屑的、嘲讽的眼神。
他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压抑不住的喘息声从喉咙一直往上涌,在寂静的房间中,弘历眼前的一切都扭曲而迷幻。
弘历不得不闭着眼慢慢转动茶盏以平复自己的情绪,刺耳的摩擦声在他耳边连续不间断地响起。
他睁开眼之后,端着已经变凉的茶水慢悠悠地浇到了桌案上那个荷包上面。
富察琅嬅,他记住了!
慕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不过即便知道了的话估计会选择用手中的长枪在他的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来。
慕瑶这几日一直在思考这个世界她想干什么?
她扒拉着系统商店里的各种来自修仙界的符咒和丹药,一脸遗憾地擦去了嘴角的口水。
要是现在买的东西可以和以前一样储存在系统空间就好了。
慕瑶有看了看自己这个世界抽取到的金手指,就是上个世界帮了大忙的傀儡术。
上个世界她在从系统商城购买傀儡上可是花费了超级多的一笔积分。
在最开始她发现自己抽到傀儡术的时候甚至想过捏上几万个傀儡。
一支几万人的队伍,不需要任何粮草,只要给他们装配武器和盔甲,便能当做是一支军队,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军队。
低成本,高回报。
到时候她完全可以黄袍加身……
然后慕瑶就发现了她抽到的傀儡术是残缺版,制作一个傀儡用十两金子,十两银子,便能得到一个傀儡。
她制作傀儡时发现这一行隐藏起来的提示之后,脸立马垮了下来。
一个傀儡十两金。
说一个地狱笑话,她去招人造反的话都不用一个人十两金。
再加上她如今手中并没有多少钱,只能造了两个侍女,将身边那个一看就是富察夫人安插过来的素练给换了。
一天到晚便是夫人会不高兴的,格格你难道不怕夫人伤心吗?夫人若是知道了定然心疼格格。
自她在马齐府上住下来,这素练十句话有八句都是暗搓搓地劝她向富察夫人低头。
简直就是富察夫人的舔狗。
慕瑶直接将人送回了府,让富察夫人将这忠仆放在身边。
然后她去街上将自己放出去的小傀儡捡回来。
马齐夫人在知道她从街上带了两个人回来并让其贴身伺候时,甚至询问了一番要不要她先拨两个侍女给她,
估计是以为她在和富察夫人赌气这才将身边的侍女赶走,又从街上捡了两个来充当侍女。
慕瑶让她们在马齐夫人面前转了两圈,便打消了马齐夫人的给人的心思。
毕竟马齐夫人可找不出两个既精通医理、厨艺,又会刺绣、算账、管理花草,又会一些功夫的侍女给慕瑶。
虽然有些疑虑会不会是别人家安插进来的探子,但是一想培养两个这样的人才需要耗费的银子和精力,给自家小辈还来不及哪有可能去给旁人家做探子?
又看她们两个饿的面黄肌瘦,再一听是西北逃荒过来的,父母皆没了,碰见慕瑶好心给了她们一些吃食,下定决心报答……
马齐夫人便没了任何疑虑。
拉着慕瑶要带她去做几件新衣裳,
“看看这匹妃红色的蝶恋花如何?正是你们嫩葱一样的年纪适合的。”
“还有这天水碧的银纹锁边海棠也不错,这匹墨绿色的也不错,做一个兔毛滚边……”
马齐夫人兴致勃勃地挑选着。
她一连生了几个臭小子,看着就烦。
在琅嬅小的时候她就眼馋,可惜那觉罗氏防她跟防什么似的,好像她是来抢琅嬅的贼人一般,又要朝她得瑟又不让她抱一抱。
后来琅嬅渐渐不怎么出现在她们面前了,她还以为是琅嬅性子沉静的缘故,现在想想,估计也有觉罗氏约束着的原因。
马齐夫人看着面前少女,双眸如秋水般清澈明亮,顾盼生辉,睫毛纤长浓密,眨动间似蝶翼轻颤。
她若是有这样一个惹人疼的格格,那是什么好东西都想塞给她。
才不会同觉罗氏一般,竟然拿着女儿的前程去给儿子搭桥。
马齐夫人不屑地撇撇嘴,若是生的儿子这般没用,直接生下来的时候放恭桶里溺死算了。
占据了府里众多的资源,还要姐妹为其牺牲……
马齐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天下终究是对女子刻薄,对男子宽容。
马齐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郁闷压回心底。
“来,琅嬅,试一试这个。”
………………
弘历在府里禁足了半个月,都是稳若泰山,直到听说皇阿玛将五阿哥也接回来之后才变了脸色。
在此之前,他甚至没听到一点风声。
要么便是皇阿玛隐瞒的极好,要么便是其他人在推澜助波,要么便是熹贵妃认为要敲打一下他。
这三种情况他说不出哪一个更糟糕。
前者说明皇阿玛极其看重五阿哥,就连熹贵妃都被皇阿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后者说明熹贵妃开始怀疑他对青樱的情谊到底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怀疑他想脚踏两只船,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毕竟他如今名义上是熹贵妃亲子,想来再怎么熹贵妃也不会给自己招揽麻烦才是。
只是他做贼心虚,所以怀疑熹贵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唯独中间这种情况不用他担心。
甚至他反而会因此感到高兴。
他可不相信五阿哥,他的好五弟能比得过文韬武略的他。
说不定还会促进让皇阿玛立他为太子的速度。
弘历笑的极其自信。
然后他就等来了雍正封五阿哥为和郡王的旨意。
弘历:“……”
弘历这下可没了之前的自信,他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整个人脑子便清醒了起来。
开启战斗模式!!!
弘历先是让人去打探一下熹贵妃的口风,再接着便让人磨墨,他要抄孝经!
等弘历的一百遍孝经送到养心殿,雍正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犯了错的儿子在府上禁足。
雍正随手将手中的纸张放在那厚厚一沓孝经的上面,从苏培盛手中接茶盏,轻抿了一口,他蹙眉说道:“淡了。”
苏培盛闻言一愣,“皇上,采菱今日告病,是采符顶了缺,奴才这就去换过一盏茶。”
雍正摆摆手,“算了,你去宝亲王府宣旨,解了宝亲王的禁足吧。”
雍正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弘昼被朕封了郡王,估计都快在府里急疯了吧?”
“这一百遍的孝经可是难抄的很。”
苏培盛只笑着,根本不接话。
很快雍正便嫌弃他,“不是让你去宣旨吗?怎么还在这?”
苏培盛连忙说道:“是,奴才这就去。”
雍正淡淡地应了一声。
等苏培盛从宝亲王府回来时,雍正便问道:“弘历可有说些什么?”
苏培盛将一个荷包呈给雍正看,“这是宝亲王给奴才的赏赐……”
雍正瞥了一眼,一个种水不错的玉扳指,算是珍贵东西了。
苏培盛见雍正对此没什么表示便知道是自己可以收下的,于是将那荷包握在手里继续说道:“宝亲王说天色已晚,他明日来给皇上您请安,还有……”
苏培盛观察了一下雍正的神色,
“宝亲王言语中有打探和郡王的意思,问了奴才和郡王如今住在哪个宫殿以及教习师傅是谁。”
雍正眉心一挑,眼眸中的不悦浓重地都快溢出来。
“你是怎么说的?”
苏培盛弯着腰,“奴才只说了皇上让和郡王暂住南三所,其他的……”
苏培盛抬眸看了一眼雍正,“其他的奴才没说。”
雍正忽地说道:“为何不说?难道张延玉这三个字烫嘴吗?”
苏培盛浑身一哆嗦,求饶道:“皇上恕罪。”
过了约莫两息,苏培盛才听雍正说道:“起来吧。”
苏培盛连忙从地上爬起,惊魂未定地等着雍正发话。
雍正想了想,“摆驾,朕去熹贵妃宫中看看。”
熹贵妃正在逗着两个孩子,听闻雍正来了连忙起身迎驾。
然而雍正只是在院中转了转便离开了,既没对她说些什么,也没有去看看两个孩子。
熹贵妃在雍正走后拧眉思索了许久,依然想不明白雍正此番前来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不过很快,雍正便让人传消息过来说是让她再次替宝亲王弘历相看嫡福晋人选。
熹贵妃闻言和福珈说道:“之前富察氏多好的孩子?他们父子两一个说要一个却说不要,倒是白费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若是再来一回,本宫在宫外命妇们中的名声便该臭了。”
福珈闷笑一声,“怎么会?”
福珈:“那富察府上不是还给娘娘送了一尊白玉观音吗?想来是谢娘娘将消息都堵死了没让旁人知晓的缘故。”
“富察家这是记着娘娘的情呢。”
熹贵妃神色淡淡,“本宫倒不需要他们记着情,只希望他们对弘历出手的时候收敛一些,不要牵连到本宫便是。”
福珈迟疑地说道:“宝亲王可是皇子。”
熹贵妃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淡笑,“只要没被抓住,谁又能想到是他们干的?”
皇子,又不是什么宝贝东西。
皇后杀了那么多的皇嗣,如今不也依然好好地当着她的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