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没要三十两,让祁越自己留着花用,有张梁护送走的飞快,很快到固西,祁越带走三十斤酒,夏天的换洗衣物、吃食药物这些,衣物里有三套是严氏给他做的夏衣。
严氏还给祁堂、宋劲也做了夏衣,祁堂宋劲也各带走十斤酒,元远声明不占越哥的一百斤份额,是自己赠送。
去年冬天带走许多的皮毛,这半年光景花天宇又积攒不少,京里姑爷这一趟又给他补充不少兵器,花天宇已经不敢猜想这京里姑爷有多豪富,酒好,也许只是药材扔进来的多,这兵器一年补三回,可不是大富商能拿到手。
花天宇算西北的精细人,他还读过书。不是读书不好,是读过书的人比不认字儿的整体想的多。
读书,总要用到思考。
但这回花天宇不用想,张梁亲眼看到京里姑爷给平西郡王送礼,侯管事还喊着回礼啊,记得我们回程时带走回礼,然后王旗唰的打起来。
花天宇精细人儿,他知道京里姑爷的底细,郡王心中有数,花将军放开来的请侯平、云飞一起巡城:“我还缺这个,我还缺那个,中秋来的时候再给我一批长箭就好,城门破了,我需要铁修补,我写公文从郡王处领,可是没有好铁匠。”
侯平、云飞听得直咧嘴,难道花将军猜出少东家管着兵部?你可真不客气。
而花将军兵器充足,他闲下来带队打猎,好让京里姑爷跑一趟不亏本儿,下回接着送。
他拿酒和一部分兵器开道,侯平、云飞回程的时候,好几个军营送上积攒半年的皮毛、草药、特产等等,侯平明白了,向同行的祁越道:“难怪我们来的时候一个强盗也没有遇到,去年头回来可遇到不少,原来这沿途全是大主顾。”
祁越在马上笑的差点没摔下来,越哥也跟着沾光,沿途认识不少人,下一封写回吏部的公文底稿这就有了。
平西郡王这里建制不全,吏部写明的文官们,在西北军营全由武将冒充。
回来时,固西护送的是洪快副将,一路收货到览原,侯平真的进大营讨回礼,平西郡王装自己不在,一个铜板也不肯回,侯平最后讨了杯水喝,总算没有白送礼物给郡王。
王二狗有些着急,半年里他弄清楚不少在西北收货的客商,可是他联系到的客商需要付钱给皮毛,从张梁的嘴里,王二狗知道沿途军营是收酒给皮毛。
看着一车车的货物上船,哪怕有几家客商已谈好低价出售,王二狗也不敢向侯平开口,说你们有钱吗?有钱这里有低价皮毛。他不敢说。
祁越也没有亏待他,直接赠送五斤,喜欢的王二狗羞惭接过。
祁越给权三将军就抠门的多,特意买个量酒的器具,真的打算一次三两量出来,权三将军能上他的当吗?他教的是十连招,要学就连贯,否则没打一拳就断掉。
祁越乖乖认输,先给权三将军三斤酒。
祁堂、宋劲每天有一个人留在帐篷里,看守着酒。
祁越认真习练,汗洒校场,这几天时不时有爱慕县主的小将回营,唐犷的应对就是每每这些人回来以前,先下令不许斗殴,小将们就找到祁越嘲笑他、讽刺他,说他的功夫不行。
祁越不理,心想你们这算指点我,而我还不出酒,这可太划算了,有能耐的你在校场蹲一年笑话我,有种的别走。
当然没有人能蹲守一年,也就呆上几天,公事办完,小将们就得走人,祁越自得其乐继续习练。
盛夏到来,日头浓烈,地面熠熠,祁越看着自己的影子敏捷灵活,不由得一阵悠然出来,宁哥和瀚哥有自己这般乐吗?瀚哥那里可没有元家大伯母料理衣裳。
来西北,来对了。
.....
宋瀚自河边回衙门,连喝几口水,嗓子里还是火烧般的痛。
正月过后忙春耕,夏天来防械斗,这是浇地的关键季节,夏天有个三伏又容易旱,抢水是每年必经的一个环节。
瀚哥成功调解一出纠纷,但是把嗓子喊破。
一路快行只想回衙门洗个澡睡上一觉,迎面见到庄家的商队,庄小亮的爹,庄东家面容阴沉,压根儿不向宋瀚招呼。
庄小亮欺负容寡妇,结果没钱没人的容寡妇赢了,拿走四十两,还把庄小亮吓的做几天噩梦,庄小亮撞坏的腿花了十几两才养好。
庄家就是个笨人,也知道新来的小宋大人藏奸,庄东家去了省城两回,想寻宋瀚的不是,宋瀚只写了一封信到省城,把花灯调戏事件具细写给省城清正廉明的大人。
云展举荐的这位大人回信,让宋瀚不要担心,他已密报本省大员,按宋瀚说的暗查庄家过往为非作歹,又给宋瀚送来两个老班头,轮流保护宋瀚安全。
宋瀚可以放心的出城查春耕,夏天抢水事件也敢守在河边过夜,他觉得有世子真好,世子抢秀姐的不满可以下去。
世子声明省里这位大人,他不认识,但是有世子一句“该人清正廉明”,宋瀚又证据齐全,就直接写信找他。
就像一个人在森林里迷路,如果有人指点一处方向,就能很快找到出口。很多在公事上迷失的人,求错人会令困境雪上加霜。
庄东家傲然的坐在车上,从宋瀚面前板着脸行过,全然不顾草民见官要下拜的礼节,宋瀚看他是秋后的蚂蚱蹦不长,也不理他。
跟着宋瀚出行的班头道:“大人您别介意,这庄家的罪状我昨天又查到一些,只怕他撑不过夏天。”
“多谢班头。”宋瀚向着二位班头从不敢怠慢。
回到衙门,另一个班头迎上来见礼,这二位班头一个跟着出行,另一个就守着衙门,宋瀚客气的道:“今天城里有事儿吗?”
话刚说完,衙门外面传来叫喊声,宋瀚跑出来,见到容寡妇手持双刃,追在一个人后面叫骂:“你怎么不调戏你娘,不调戏你祖宗!”
被追的人直奔衙门而来,宋瀚一把推开他:“关门关门,吓死本官了。”两个班头啪啪的开始关门,宋瀚在门后面笑。
街上有行人经过,道:“这外来的后生,你不应该调戏我们这城的女阎王,人家贞洁,你为什么要调戏她?要知道容寡妇发起疯来,县老爷也是害怕的。”
宋瀚在门后面继续笑。
半年左右,容寡妇拿出许多胆量过日子,不像以前胆怯的出门,被人调戏哭着回来,一个人伤痛独自过日子灾难多。
她拿刀失手扎伤过人,但是问明原因,宋瀚总是按事件的先后来判,被容寡妇扎伤的反要赔钱,谁还会惹她呢?
都知道容寡妇上公堂对着小宋大人也亮刀,庄家所以知道小宋大人藏奸,换一位官儿早就把容寡妇问罪。
今天调戏容寡妇的是外地来的,本城的人早就记住不惹这寡妇。
容寡妇持刀把外地后生逼到墙角,让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调戏良人,这才放过他。
宋瀚隔门听见,日光仿佛到他的笑容里。他想,有世子真好,这官匡扶正义,当的就舒坦,不知道越哥在西北有没有自己这般的乐?
祁燕燕被调戏反而要嫁给调戏她的人,在祁越心里生根,在宋瀚心里也生根。
容寡妇收好刀,低下头,慢慢的走回,她心里冲动的很想看衙门一眼,很想向小宋大人道谢一声,可是她不能,她是个寡妇,不惹人还出是非,小宋大人是个没成亲的官员,她不能给他惹闲话。
回到家,关好院门,把刚才收来的脏衣搓洗,她刚才收脏衣裳上街,才遇到那个外地后生。
怔怔的搓着,怔怔的想着,小宋大人他衣裳够不够,自己针线不错,一直能接到衣裳洗,是她洗完衣后给缝补,补的针线挺好。
她应该当个绣娘吗?
这小城里不讲究绣工,而当绣娘同样要出门揽活,或许还会在主顾家里住几天,换成以前的容寡妇,生得好就是罪,她怕惹出更多的调戏事情。
现在的她在小宋大人的照顾之下,日子清静许多,每天洗衣补衣能存下钱,她已经满足。
望着院内灿烂日光出神,有一个想法在心头晃动,应该给小宋大人做套衣裳感谢他吧?
可是,算了吧,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事情不敢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