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渊,诞生怪物的极寒之地。
深渊,诞生怪物的黑暗之地。
这两个,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很难让人相信呐。
“根据我的估计,王昭君,很有可能与之前的东皇太一状态差不多,是一个有着强大的力量的伪神。”张良缓缓说道。
“伪神?王昭君?”钟飞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
“没错,就是伪神。”张良有些笃定地说道:“若是之前,我还对伪神没什么概念,但是如今,吾师给我赐福封神之后,我如今也算是伪神之中的一员了,所以我才能确定她就是一位伪神。”
东皇太一在一旁羡慕的眼睛都放光了,他也想有这么个师父啊,啥都不用干就给了个伪神的位置,他辛辛苦苦策划了多少年才拿到个伪神的位置,还被人给抢了。
丝毫没有在意身边差点哭出来的东皇太一,张良继续说道:“伪神,本质上就是有了神力,但没有天地意志认可的神位的人类。”
“他们的实力或许比一些弱小的神明还要强大,但本质上却缺少了那一丝天地的祝福。而没有这一丝祝福,他们就无法掌握规则的存在。”
“规则?规则,就是用来打破......抱歉,走错片场了。”
“但是,我之前在东皇太一身上,没有感受到神力的存在啊!”钟飞有些疑惑地说道。
“那是因为我之前没有完全掌控‘转生之力’,不然是可以有神位继承的,就像是那边那个一样。”东皇太一解释道,还随手指了指正在传承神位的海月。
“你见过月亮吗?最初的,月亮。”
海月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当初第一次见到帝俊大人时所在的那一片荒野之上。
在她的面前,依旧是曾经想要将她当作口粮地那几只魔种,在此刻的她眼中,这就是反手可灭的渺小蝼蚁罢了,但在当初的她眼中,却是根本无法翻越的几座大山。
就如同当初那样,帝俊大人出现了,他挥手就将几只魔种斩杀,随后看向了她:“吾名帝俊,乃是掌控此方土地之神明你,可愿意成为我的神职者?”
一如当初那般,海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在回过神来之时,海月已经来到了诸神之战时期,残破的战场之上,血腥遍地,只有她,一身洁白,站在原地。
后来她又作了一梦,也告诉那蝴蝶说,看呐,我又作了一梦,梦见铠甲、长枪、陨落的众星与倒悬的落日,向神下拜。
——《云中旧契》
一千多年的荒芜岁月间,黄沙吞噬河流与原野,人们聚沙成塔又风吹云散,只有我这不朽不腐的躯体,永眠于天阙之巅。与我灵魂相伴的,除了那些巨大的魔种枯骨,便是长夜中那冰冷却明亮的光。
我想起最初见到这光,是在不知多少年前的寒夜。那年的冬天下了很久很久的雪,冻死了很多东西,连一只冬蚁也找不到了。我躺在自己的枯树洞里,听着越来越近的野兽嘶吼等死。回顾自己的无用一生,在饥荒时成为畜生的粮食,倒成了最值得被纪念的时刻。可一直黯淡的天幕骤然裂开,神从光里向我走来。
我忍不住跟着祂走了很久很久,从黎明到黄昏,从深夜到破晓。后来我有了新的族群,族群共同的名字叫做“月裔”。我们跟随祂在云中的荒原建起富庶的王国,又在海子边修建起宏伟的月神台。在圆月缓缓升上穹顶的那一晚,冷冽的月辉洒向这方土地,云中的万千子民向神下拜,高呼神明。从此人间不再有永夜,海水也永远映照月亮。
那该是永宁的云中啊……我的梦乡,我的故乡,与我的神明。
但这光终究还是远去。祂曾让我解一解那蝴蝶的秘密,蝴蝶在月下振翅,与粼粼波光一同荡起。我有时思考,有时只是发呆。那时候我总觉得还有无数个百年,可以慢慢想,慢慢参,总归时间还长。可后来倒悬天的战火吞噬月辉,我隐约参透了其中的奥秘,却再也无法讲予祂听。
时间太久,足够梦到一百种结局。
帝俊大人没有回归倒悬天,祂在人间建造祂的国,与万民共飨潮汐的馈赠;噬天灭地的战火没有发生在云中,而是焚毁了未知的倒悬天;月亮不会扭曲,魔种没有紊乱,没有任何一个月裔逃亡;那圣剑没有斩下,因它穿透了自己的肋骨,并囿于幻境化成了千万只蝴蝶;高高在上的外神最终失败,带领手下所有武将向神拜服;祂只是在地上建造了祂的国,并长久地行于人间…… 一百种结局里,月亮永远高悬于夜空。
你的月亮不再下落,你的战士永不退缩,因为神必作你的光,你永夜的日子也在此终结。
——《云中旧契》
再之后,海月就回到了那个小院之中,卫野为自己打造的小院。
也就是在那里,海月问出了那句话:“卫野,你见过月亮吗?”
“每天都可以看见。”
“我是说最初的月亮。”
“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了。”
“是的,用不了多久了……”海月转过身来面对卫野,银色的月光抚摸着她的头发。
海月站在望月回廊中,看着院落里一地的碎琉璃出神。
她想起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样子。那时她刚夺回云中蝶恢复真身,尚且十分虚弱,原本想回天阙山顶修养。但卫野坚持带着她一路穿过风沙来到这里。她厌恶这铺天盖地的沙子,脏,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一些不愿回想的记忆。但卫野刚刚替她办成了大事,无非是换个地方住,她想给他这个面子。
可在推开永夜别院大门的时候,一向冷淡的她还是晃了神。
碎琉璃铺满了整个庭院,冷冽的月光洒下来,波光粼粼恍若海面。——尽管对她来说,假象并不足以乱真,但她还是在那一刻唤出了云中蝶。朦胧的幻影笼罩了整个别院,她虔诚地走进了自己梦了一千年的“望月海”里。这是月裔跨越千年也无法磨灭的信仰,也是支撑她走完漫长岁月的记忆。
此后,永夜别院就成了她的居所。后来,慢慢又扩建成了一座酒肆。
她筹谋一千多年的局,便这样以酒肆为中心,渐渐铺设开去。她大部分时间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和云中蝶一起静静观察那些陷入幻梦的旅人。而卫野则顺着她的指引,在云中制造绝境,于王座之上寻找五位神之烙印的宿主。只要能赶在大陆与月亮联系达到巅峰的那天,通过月神台向月亮传递五枚烙印的信号,被月亮增幅过的信号将传入深空,帝俊大人或许就能凭此定位到这片大陆所在的位置,重返人间。
这个计划十分艰难,但好在卫野得力又忠诚,每次都能带回最好的消息,她觉得卫野的功绩值得一个心愿。
卫野欲言又止,最后笑了笑,说已经拥有了曾渴求的东西,包括他的自由,没什么心愿了。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一定要说的话,是海月无法理解的内容。但她想,这该是神明的恩赐,让她在那场骸爆中救下了这个颓唐的年轻人,也让他在那场幻境中一睹云中过往的胜景。谁在看到胜景之后,不渴望那样的光明呢。
可是,随着那时刻日渐迫近,云中的王族中再也找不到任何一枚神之烙印了。与此同时,沙漠上“无冕之王”的名号却悄然在酒肆中传扬开。海月的目光投向了铁壁,可卫野却没有如往常那样立刻出发。
“海月大人,你知道我的过去吧。”
“我知道,你是罗耶插在铁壁的一枚钉子。”
卫野陷入良久的沉默。海月隐隐感受到卫野情绪的变化,她想也许那是卫野心中不愿触碰的往事,就如她心底也有不愿触碰的东西一样。她不该那样说。
“我们就差一步了,卫野。”海月凝视着卫野的眼睛,“如若错失良机,下一次不知要再等多少个三百年。你还能见到那个希望的云中吗。”
卫野眼眸暗了下去,他像在问海月,又像在问自己:“我做的是对的,对吗。”
海月站在望月回廊中,看着一地碎琉璃,回想起卫野在这里问她的最后那个问题。是对的吗?当然是对的,无论重来多少次,她仍旧坚持自己的答案。即便现在没有回音,她依然要朝决意的方向走去。
但如果重来一次,她想,她也许不会在骸爆中救下那个年轻人。那样,他或许能真正拥有他的自由。
海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永夜别院,再没有一丝留念。
她知道,现在不是留恋过去的时候了,成神之路,此时已经在她的脚下了,若是此刻沉溺于过去的环境,恐怕自己会彻底将成神之路断绝。
梦耶?真耶?情知无益,非梦何期。
她自己本身,就是玩环境的高手,自然不会被这小小地环境困住,仅仅闭目片刻,她就成功破封而出。
“就像她这样,成功传承了神位的,才能称为真正的‘神明’。”张良指了指清醒过来的海月,说道。
“可是,她好像还没有神力啊?”钟飞有些疑惑,他还是没能从海月身上感应到神力的存在啊。
“神力?是这个吗?”海月有些疑惑,随后将自己体内的法力值瞬间转化为了那种金色的能量,抬手召唤出其中其中一丝,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钟飞感应到海月体内原本平平无奇的能量,瞬间转化为了神力,随即有些傻眼了。
“神力的一大特点就是,可以转化为各种其他形式的能量,这你不应该知道的吗?”海月有点好奇地问道:“你体内的,不是神力吗?”
钟飞有点无语地内视这自己体内呐深紫色的崩坏能,有些无语。
崩坏能属实太过霸道,根本不能允许其他属性的能量出现在自己体内,就连元素力,都是崩坏能直接从天地之间掠取来的,就是为了让钟飞能放出技能。
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崩坏能比神力更加强大。
钟飞从体内将一丝崩坏能凝聚到了手中,想看一看这东西能不能转化成其他属性的能量,却没想到,深紫色的崩坏能一出现在自己手中,海月手中的神力就似乎受到什么惊吓一般,开始不断挣扎了起来,似乎想要远离崩坏能。
“你那个是什么东西?!”张良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深紫色的崩坏能,问道。
神力都在惧怕的东西,由不得张良不谨慎对待。
“没什么。”钟飞并没有给张良解释的打算,随手一挥将崩坏能散去,随后转身看向了刘邦。
“现在,我们的交易达成了。”钟飞沉声道:“你可以控制‘转生之力’,虽说没有神力,但也足够让你在大河流域控制这些阴阳家称王称霸了。”
刘邦点点头,回答道:“没问题,至于我们的契约,我自然会履行的。有需要我的时候,直接来大河流域找我便是了。”
“好,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钟飞淡淡道。
“如此,此间事就算是了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鲁班大师走上前来问道。
钟飞环视一圈,说道:“还得麻烦镜和曜,你们两个把白起和蒙恬送回玄雍,顺便和嬴政报告一下情况吧,等他们回来,我们就启程回长安,之后的事情等回去了再说吧!”
最主要的是,想留在这看看刘邦是怎么调教东皇太一的,莫名感觉有点兴奋啊!
镜和曜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其他人也都没什么意见,张良走出来问道:“那你们是留在我灞上借住,还是要去大河流域其他地方看看?”
钟飞自然是选择借住在灞上了,不然怎么能亲眼看到刘邦和东皇太一的‘小动作’呢!
随后,张良便带领众人回到了营帐之中,没多久,刘邦便率军启程,返回了灞上的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