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容彦不能接受自己的几个孩子纷纷夭折的时候,陶缘已经施展身法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木托城。
在他离开都城的前一刻,陶缘还特地去和谢雨昭告别。
大皇子离世的消息他比慕容澜知道的还晚。
就在慕容彦登基的那天,他还在疑惑,为什么登上皇位的不是他那个处处优秀的表哥。
经过了多方打听,谢雨昭才得知大皇子在好几天前就已经在牢里自尽了。
当时王公公为了瞒住慕容澜,连大皇子的尸体都没有让人处理。
只是让狱卒们打扫干净牢房,把大皇子原模原样的安放在牢房里。
事后那几个狱卒都被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了。
所以就连牢里的狱卒都不知道,他们看管的只是大皇子的尸首。
时间一长,大皇子的尸体就开始散发出恶臭,这才被新来的狱卒发现,转而告诉了谢雨昭。
这已经是谢雨昭在都城里收的第三回尸了,尸体的主人还是陪伴自己长大的表哥。
内心更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在慕容彦登基后,更是整天窝在谢府里,什么都不干的在书房待上一整天。
陶缘来跟谢雨昭告别的时候,谢雨昭已经在书房里待了大半天了。
在看到陶缘时,谢雨昭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陶也是来安慰我的吗?”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看到谢雨昭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陶缘忽然觉得告别的话说不出口。
“小陶离开都城要去哪里,不如让我也跟着吧。”谢雨昭看到陶缘后,心中的郁结稍有缓解。
“我知道大皇子的事,阿昭会很伤心,也让你起了退隐的心。”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留下,好好的去做个官,毕竟只有你,可以让百姓们继续过一段安生的日子。”
谢雨昭知道陶缘有些不为人知的本事,在听到陶缘的这番话时,还是觉察到了些不同的东西。
“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知道表哥会自杀。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就不能救下他。”
这么多天以来积聚的怨气忽然就找到了突破口,让谢雨昭对着陶缘埋怨起来。
“能救大皇子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帮不了他。再说了自尽也是一种解脱的方法。”
“你既然救不了他,也不必找这样的理由。你要走就走吧,不用刻意来和我告别的。”
谢雨昭显然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愿意听陶缘的任何解释。
“你不愿意听那我就不说了,反正到时候受苦的不过是这都城的百姓。”
陶缘见谢雨昭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能自己离开谢府,离开都城了。
站在木托城外的山上,陶缘可以清楚的看到城里的房屋几乎都变成了废墟,只有中心地带的几间富丽堂皇的房子影响较小。
即使地震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城里还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废墟。
在这木托城的上空,还飘着很多没有反应过来的魂魄。
只是数量比自己想象中的少。
“原来是陶缘来了,我说怎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陶缘听着这个声音也有些耳熟,转头一看,果然是熟人,只不过是他上辈子的熟人。
同样身为鬼差的靳齐。
“陶兄弟不是还有大事没有做么,怎么有空来木托城晃悠。”
“有事路过,顺便还想找个人。”
陶缘和靳齐就是一般的同僚关系,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几乎没有见过面。
最主要的靳齐负责的是西北区域,而陶缘负责的是西南区域。
他们唯一的联系就是在他们所负责的区域,都出现过魂魄失踪的事。
灵魂失踪的主谋在他们调查过后,纷纷指向了昭愿楼,这才会有陶缘重新转世生在昭愿楼门口的事。
“你要在这座废墟里找人还是有点难度的,不如先告诉我你要找的人有什么特点,”
“一个老头子,身边应该还带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
陶缘把捡药子和光玄的长相描述给了靳齐。
思索片刻后靳齐确认自己回收的那些魂魄里没有这两个人。
就在靳齐准备开口要陶缘去别的城镇找找时,就看到了木托城里出现了一老一少两个人影。
“那边那两个是不是你要找的人?”靳齐的手指指向木托城的中心地带。
陶缘顺着手指的方向定睛望去,确实是捡药子带着光玄,正在缓慢的朝城中心移动。
“确实是他们,我先过去找他们了,回见。”
身形一转,陶缘已经出现在城门口,已经准备进城了。
靳齐收拢了自己的工具,往另一个方向继续他的工作了。
一进了木托城,陶缘就感受到了到处飞扬的尘土。
两边倒塌的房屋早就把城中的道路覆盖住了,只有几条比较宽阔的路,中间还能走人。
走过的地方基本看不到活人了。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砖瓦。
当陶缘顺着主路走到刚才看到的那座豪宅时,才慢慢看到了人烟。
只不过这些人身上基本都是有伤的。
就算是伤的比较轻的,手上头上也缠满了绷带。
至于伤的严重的,只有躺在地上,等着其他人来救治了。
光玄虽然个子小,但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陶缘。
“师父,师父,那个是不是小陶?”
捡药子听见光玄的声音,抬头看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陶缘。
在看到陶缘的那一刻,捡药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又很快消失了。
等陶缘走到面前的时候,捡药子才小声的问道:“只有你一个人来这里吗?”
陶缘当然明白捡药子是什么意思,无奈的点了点头。
看了看周围都是受伤的伤员,陶缘还是闭上了嘴,总不能让他们知道新上任的皇帝因为国库没钱放弃他们了。
捡药子在看到陶缘的动作后忍不住摇了摇头。
然后又分给了陶缘一块沾着药粉的白布,让他围在脸上。
“地震过后的十几天里,是最容易发生疫病的时候了,带上这个保险起见。”
陶缘没理由拒绝捡药子,顺从的把白布蒙在了脸上。
接过捡药子身上的药箱,准备跟着捡药子一起去救治病人了。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
“一段时间不见,小陶你倒是有点人情味了。”陶缘的举动当然引起了捡药子的侧目。
“这不是让我们光玄小弟休息一下嘛,你们在这里都好多天了吧,知道您心疼徒弟,当然要让徒弟休息休息了。”
陶缘的这个举动得到了光玄的无比赞同。
这些天过去了,捡药子晚上都会给光玄按摩手脚,但让一个小孩子每天都那么奔波,确实受不了。
有了陶缘的加入,捡药子看病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毕竟一个成年人的力量不是小孩子可以比的。
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还要高的陶缘,捡药子也有种儿子养大的既视感。
不断有受伤的百姓被运到这间房子里来,捡药子和陶缘就这样一直忙着给他们上药包扎。
就在陶缘敲了敲自己酸痛的腰背时,几只长相怪异的鸟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上。
捡药子同样也看到了:“你给我的画里就有那几只怪鸟!”
“你跟光玄保护好自己,我这就去把这几只鸟抓来给你们炖汤喝。”
陶缘在离开之前还特地在这座宅院里翻找了一通,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张破旧的渔网。
他跟着纸人的踪迹,很快就找到了那几只絜钩的栖身地。
之前在昭愿楼底下的时候,桃铜就有说过,只要出现絜钩的地方,都会有疫病,如今这好几只都聚集在一起,恐怕木托城的人也是难逃这场疫病了。
陶缘做好准备,想要把这几只都抓回去。
他先是拿出了事先画好的一摞纸人,让它们提着渔网在空中转悠。
自己就在附近埋伏。
因为不知道这几只絜钩爱吃什么,陶缘只好根据鸭子的属性在土里挖了许多蚯蚓出来,从洞口一路撒到了他埋伏的地方。
静静地等待了一个时辰,陶缘差点就要以为它们不喜欢蚯蚓,打算用火把它们引出来的时候,几只怪鸟就争先恐后的出来了。
互相抢夺着地上的蚯蚓,有几只抢不到的就往前跑,很快所有的絜钩都跑到了陶缘埋伏的范围内。
陶缘在这片范围内还下了定身咒,只要他们踏上这片区域,就会被短暂的定住。
就在所有的絜钩都在埋头找地上的蚯蚓时,忽然有几只停住不动了。
剩下的还没察觉到异常,继续自己的进食行动。
随着一只只被定在原地,最后还能行动的那只突然反应了过来,扑腾着翅膀准备逃离这个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纸人大军提着渔网重新就把那只准备飞走的絜钩一起按了回去。
之前在屋顶上看到的所有怪鸟,都被一网打尽了。
因为渔网上也有陶缘画上去的符咒,即使是遇到定身咒失效的絜钩,也能把它们老老实实的网在渔网里。
保险起见,陶缘还去了它们栖息的山洞,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才背着这些怪鸟回到了木托城。
光玄在看到陶缘背后那一渔网的怪鸟时,捂着鼻子远离了陶缘。
“小陶你带回来的这是什么呀,我们虽然缺衣少食,但也没有饿到要吃这种东西的地步吧。”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只有吃了它们,这城里的人才不会得疫病。”
相比起光玄的嫌弃,捡药子的目光要热烈多了。
他围着陶缘转了好几个圈,指着那些龇牙咧嘴的怪鸟:“它们真的那么有用?”
“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么,不然你就先拿我试试手。”
陶缘这一次十分乐意的替捡药子试药,他也想看看到底桃铜说的对不对。
很快捡药子就端着一碗熬的浓浓的汤来到陶缘的面前。
“这鸭子有点腥,我特意加了好几种药材来掩盖这个味道。”
陶缘没有一点犹豫,接过捡药子手里的碗就一饮而尽。
即使是一口气喝完了,陶缘也感受到了冲鼻的药味。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
一老一小四只眼睛就这样盯着陶缘看,不想错过任何一点异常。
“都忙了一天了,你们还是赶紧休息吧,就算是有不舒服,我明天也会没事的。”
陶缘知道这几天陆续还会有伤患送来,而捡药子作为这座唯一的大夫,必须保存好体力,保护好自己。
捡药子也不跟陶缘客气,抱着光玄找了个角落就开始睡了。
累了一整天的陶缘也靠在墙上,安然入睡。
没等到天亮,陶缘就被外面的雨滴声吵醒了。
地震后再加上下雨的天气,非常完美的形成了疫病传播的条件。
这时候的捡药子也醒了,正在看着落下的雨滴叹气。
“这药可以试试看,我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捡药子给陶缘把了脉,确定陶缘没有什么异常,才下定决心。
叫醒了几个青壮年,连夜把所有的絜钩都处理好,熬了一大锅汤。
就在絜钩诶处理的那一刹那,陶缘仿佛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吼声。
这吼声中带着浓浓的怒气,像是要把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撕碎。
天亮了以后,在木托城所有的人都喝上了捡药子给大家准备的一碗热汤。
为了减少恐慌,捡药子并没有告诉他们这汤是用什么熬出来的。
就连之前特别嫌弃的光玄,也被抓着喂完了一碗汤。
大约是这碗汤真的有功效,在后面的十几天里,这群幸存者中没有一个人染上了疫病。
受伤轻的经过这些天的恢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在分了几个小队后,慢慢的开始整理起这座废墟一样的城镇。
某天晚上,陶缘正在睡觉的时候,靳齐出现在了陶缘的梦里。
“判官大人特意让我来问,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木托城没有染上疫病的。”
“一种跟着疫病诞生的怪鸟,用它炖汤喝就能防止疫病。”
“其他几座遭遇地震的城镇就没你们那么幸运了,疫病泛滥,连地府都要塞不下这些魂魄了。”
靳齐在了解到絜钩的具体长相后,就从陶缘的梦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