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某一天的某一个稀松平常的午后,仅两天没出门的我面对周围的建筑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揉揉模糊的眼睛,把目光放在了行色匆匆的路人们身上,他们或是一脸惬意的赶着回家休息,或是为了生计在疲于奔波…同一条路上承载着各色迥异的心情,而我,只想尽快走到那家离我一公里开外,烟酒比较便宜的小卖店。
走了大概一半的路,我身边原本和煦的微风仿佛也同我的内心一般,没有及时得到尼古丁的安抚从而变得狂躁,墨菲定律真是诚不欺我,他妈怕什么来什么!
不多时,乌云便开始翻滚,一声轰鸣后,雨点凌厉的砸向地面,我周围的路人们瞬间陷入到了混沌无序之中,雨下的太急了,我也只好先钻进一旁的公园树林里暂避风头,这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让我感到无比压抑,我习惯性的想抽支烟,可却发现装烟的口袋已经空空如也,习惯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我习惯了兜里一直有烟在的日子,就像我习惯了相恋三年的女友魏禾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日子,因为习惯,我会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也正是因为习惯,我从没去想过失去会后是什么感受,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
……
在我数到第602片榆树叶时,雨势终于小了下来,这我才恍然想到下雨天应该离树远点,不然容易遭雷劈这件事,我转身欲走,却瞥见了不远处比有人遭雷劈更有冲击力的一幕
“卧槽!”
几米外的草地上竟然晕躺着一名白裙少女,我心脏一阵乱颤,但还是迅速的跑了过去,少女手腕处的鲜血混着雨水已经染红了周围的泥泞
这是…自杀现场!?
来不及多想,我也顾不得再进一步检查少女的生命体征,我抱起少女就朝着最近的医院飞奔而去,万幸这附近就有一家医院,很快这名少女就被推进了抢救室,我长吁一口气,但还没给我冷静的时间,抢救室的门就再一次被护士重重的推开
“你是那女孩的家属吗?患者失血过多现在急需输血,但她是Rh阴性o型血,我们血库暂时没有这个血型…”
真他妈巧了,这女孩还真是命不该绝 ,我没有过多的犹豫,立刻打断了护士的话回答道:“我就是这血型的,输我的吧”
“好,那你先跟我来验血”
……
命运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我原本只打算出门采购点精神食粮,现在居然躺在了医院冰冷的铁床上,这整个过程我几乎都是处在懵逼状态下进行的,算是依照着救死扶伤的本能在行动,但我并没有对这种小概率的意外事件感到困扰,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救的还是一名花季少女。
望着滴壶中滴答而下的血珠,我不禁联想到了“血浓于水”这个词,我的血居然在一名陌生少女体内流淌着,而我的血正在赋予她的新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就跟女性在诞产新生儿差不多吧…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打量起隔壁床上还在昏迷的少女,湿漉的头发虽遮挡住了她大半的容颜,但凭借着她娇俏的轮廓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她很漂亮,不仅漂亮,她身上还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无论放在小说还是电视剧中都是妥妥的女一号,说起电视剧,她的气质就很贴合95版《神雕侠侣》中小龙女的那种神秘而清冷的气质。
斯…可这个“小龙女”为啥要割腕自尽呢?是杨过出轨郭芙了?还是没赶上去绝情谷的二路汽车?
我的猜测看似离谱,但并非凭空乱想,这少女应该是16岁左右的年龄,在她们这个年龄段因感情问题而走极端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感情问题多数则源于爱情,最近我可没少在新闻上看见青少年间因恋爱矛盾而走极端的相关案例,不知道从何时起,“真爱至上”这个词进入了青少年群体,他们本就是敏感脆弱的群体,“真爱至上”在潜移默化之中已经将他们的人生观 价值观给拧成麻花了,爱情是很重要,但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至少我觉得生命应该是高于爱情的。
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想到这我还是不禁一阵唏嘘,自己当初不也是个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的傻小子嘛,我现在的想法看法,也只是经岁月磨炼变为所谓成熟后的产物,以至于我的爱情,在成熟这层“光环”的加持下,魏禾只用了一句“分手吧”,我回应了个“嗯”字来草草收场。
他们“殉情”的做法,毫无疑问是愚蠢的,可我潜意识里又对他们的这种“轰轰烈烈”的爱情很羡慕,我羡慕他们的解发佯狂,纯粹热烈,也正因为羡慕,我才恨自己的爱情为什么不能“轰轰烈烈”一些,我恨魏禾带着成年人的体面来结束掉这段感情,如果当时她是哭着对我说分手或者没有表现的那么冷漠,那我也不会对她产生恨这种情绪,这都是没有爱之深的体现,这让我们三年来的相守像个笑话。
……
天悄无声息的暗了下来,雨也随之停止,我站在小卖店门口狠嘬了两口手上的烟,烟雾与清爽的空气一并被吸入肺中,我昏沉的脑袋登时清醒了许多,也正是脑袋一清醒,我这才猛然想当时那少女的身边应该还有个白色的双肩背包,我立马弹飞了手上的烟头快步奔向公园。
书上果然说的没错,帮助别人的时候大脑会分泌快乐的多巴胺,在找到那个并未丢失的背包后,我回医院的路上连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起来,(绝对不是因为贫血,哥们身体素质杠杠的!)
可我的这份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了…
“住院费一天400!?你们这是医院还是高级宾馆啊大姐?”
戴口罩扎着丸子头的护士狠狠的白了我一眼,她冷声回道:“我们这里不是高级宾馆,但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完全可以带她回家休养,还有,你自己多大岁数了不知道嘛,管谁叫大姐呐”
“不是…你”
“你什么你,有钱就住,没钱就回家,你跟我抱怨我跟谁抱怨去”
护士说完,拿着手上的病单便拂袖而去,我去医院的厕所里又点了一支烟,却怎么抽也抽不出刚才的滋味儿,这座被钢筋水泥所包裹的城市,连内在都是冷冰冰的,可我又没资格去怨天尤人,毕竟原罪都出在我干瘪的钱包上,这年头连见义勇为都他妈需要钱!
有些封闭的卫生间很快就被我制造出的愁云惨雾所笼罩…我不可能带一个陌生的女孩回去,可还在为房租发愁的我又无力负担她的住院费用,(还有医院里那些杂七杂八的费用)我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应该是最正确的决定,护士不是说了嘛,这女孩已经脱离了危险期,那我就已经尽到了救人的责任,医院总不可能在她昏迷期间就把她给抬出去吧,肯定不会的嘛,对,我走就对了,我是这么想的,可脚却怎么也挪不动…
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拿起手机一看,是孙枭打来的,我迅速洗了把脸然后接通:
“咋地了,老弟”
“哥,吃饭了么?”
“才吃完…有事吗?”
“啊…那啥哥…我想问问你最近手头宽裕不?借我500块钱呗,我这边有点急事”
我点开微信钱包,看着上面1000出头的余额,沉默半晌后回道:“我微信给你转过去,不够再吱声”
“够了够了…对了哥,咱哥俩有日子没见了吧,等哪天嫂子上夜班咱喝点呗,我带点硬菜过去哈哈”
从孙枭口中听见“嫂子”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心头一凉,但还是笑着回道:
“以后咱俩不用看魏禾脸色了,你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咱俩想喝到几点就喝到几点,哥自由了”
我嘴上轻松惬意,内心却愈发沉重
电话那头稍一沉默,然后用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哥你不能跟嫂子黄了吧?啥时候的事呀”
“就前一段…”
这个话题我不愿和其他人过多赘述,哪怕是如我亲弟弟一般的孙枭,简单的解释后我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揣好手机后,我又点燃了一支烟,可只抽了一口我便用脚踩灭,随即我走出厕所,朝着与医院出口相反的监护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