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晚还有一些原因没有说出。
按照陶理的性格,如果知道王爱娣和白挽卿的死有关,恐怕会狠戾地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张阿姨听底下没了声音才下来,陶秋“噔噔噔”地踩在楼梯上下来,比张阿姨还快。
“你把我妈赶走了?就许你带人回家,但是我不行?”陶秋年纪尚小,声音还很稚嫩,但是盯着陶晚一脸倔强让陶晚攥紧了拳头。
王爱娣能媚得陶理,长相自然是不差的,陶秋也随了些她的轮廓,是个白白嫩嫩的可爱小孩。
但此刻她的表情让陶晚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陶秋看着尹青柏,大声道:“爸爸说你是泥腿子,我不许你进我家门,省得弄脏了我家里!你给我出去!”
陶秋要有样学样赶尹青柏走,她上前想推尹青柏,张阿姨就在一边拦着,陶秋耍起小孩子脾气哭闹起来,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
“够了!”陶晚呵斥,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陶秋,你注意一下你的身份,你现在连一声姐姐都不叫了吗?爸现在出了严重的车祸在医院不能回来,我就明白的告诉你,这个家暂时我说了算。你现在最好给我乖乖上去睡觉,如果不愿意,我现在立刻叫王叔把你送去姥姥家。”
陶晚板着脸的模样竟和陶理有些相似,陶秋虽然还在哭,但是已经不挣扎着赶尹青柏出去了。
“我要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陶秋吼道。
陶晚像是第一天才认识这个妹妹,也可能是之前对王爱娣的恨意太强,让她根本忽视了陶秋:“随便你打,张阿姨,明天你把医院的电话和地址告诉她。现在带她上去睡觉。”
听到陶晚吩咐,张阿姨无言地点了点头:“小秋,你别惹姐姐生气了,先跟我上去睡觉吧,现在很晚了。”
陶秋一般九点睡觉,现在已经十点多将近十一点了。
半夜的闹剧让陶秋并不困,但是她从心底里害怕板着脸的陶晚。
这样的陶晚比以前任性耍脾气的陶晚还可怕。
陶秋半推半就跟着张阿姨上了楼,陶晚扶了扶额:“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是说原本就是这样的。”
尹青柏伸手:“你也赶紧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陶晚现在心里激动得很,怕是睡不着的。
但是她没打算拽着尹青柏也不休息。
“我先带你去客房,走。”陶晚将手搭上尹青柏的掌心,借着他的力气从沙发上起来,手牵着手带尹青柏上了楼。
陶家的小别墅二楼有个长长的走廊,客房在另外一边,也是个向阳间,被旁边的琴房挤得有些狭小,不过比起在尹家庄的房间,这个客房也有那个两倍大。
床柜一应俱全,但是缺个洗手间,不过对尹青柏来说,这是他住过最好的房间了。
尹青柏很知足,陶晚又带尹青柏到二楼的洗手间翻出个新毛巾给他。
“早点休息,我也回去了。”
陶晚把毛巾交到尹青柏手里,尹青柏伸手接过,顺带把陶晚的手也抓住。
“你干什么?”
“别回去了。”尹青柏隔着毛巾捏了捏陶晚的手心,力度不轻不重,陶晚挣了一下却没有脱开。
尹青柏稍一用力把人带进自己怀里,陶晚趴在他胸膛上,手不自觉地环上了尹青柏的腰。
尹青柏看出陶晚的心不在焉,他也不说话,静静抱着陶晚,不知不觉怀里的人哭了起来。
“哭鼻子了?”尹青柏低头发现自己单薄的棉衬衫已经湿润,小知青的睫毛下面挂着珍珠一样的眼泪。
他稍稍低了低身子,然后把陶晚抱了起来。
“柏哥?”陶晚含着泪一副懵懵的样子,就被尹青柏包进了一边的客房。
尹青柏往床上一坐,把陶晚拢在自己身前,让她靠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查真相的事情?”尹青柏完全知道陶晚所想,或者说这简直显而易见。
陶晚抱着膝盖,往尹青柏胸膛上一靠:“刚刚只是有些害怕。”她抬眼看着看着尹青柏,“这件事竟然是谋杀。我的妈妈在我眼前被害,而杀人凶手跟我和爸爸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在这栋妈妈住过的房子里。”
陶晚手指骨节激动得泛白,紧紧抱着自己。
她一米六五的个头不算矮,但是蜷缩起来,特别是在尹青柏面前,就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加上她照顾陶理这么些天有些消瘦,尹青柏几乎能把人揉进身体里面。
陶晚伤心过了头,已经不知道伤心是什么滋味了。
她总结说出害怕,尹青柏却知道陶晚口中的恐惧来自深深地悲哀和恨意。
“怕的应该是王爱娣才对。你放心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去罐头厂问问,厂里总有和你爸关系好的工人吧?”
陶晚点头:“嗯,我认识几个叔叔。他们平时都跟我爸爸走动,下乡之前经常见面,他们会帮忙的。”
这种铁饭碗的人员流动性不大,老员工除了退休,不会轻易挪动。
陶晚已经在脑海里想到了一个从她小时候就认识的叔叔,模糊记得应该是人事科,或许对曾经的员工多少都有印象。
“嗯,我到时候陪你过去。”尹青柏小心翼翼握着陶晚的肩膀,好像在喃喃自语:“谁也欺负不了你。”
陶晚不抱自己了,脑袋一歪,抱住了尹青柏。
“柏哥,我现在心里就想有蚂蚁在咬。我恨不得马上飞到罐头厂里,立刻就把事情问个明白。”陶晚在尹青柏怀里哭得好伤心:“你说,我妈妈当时在医院的时候怕不怕?临死的人会想什么呢?她会发现自己是被人故意诱发严重的过敏吗?”
陶晚设身处地地想当初白挽卿的心境,心疼不已,在尹青柏怀里哭得抽搐起来。
尹青柏还是头一回看到陶晚这么伤心,他此刻感觉说什么都轻飘飘的,只能供出自己的胸口供陶晚躲进来哭泣,发泄出来会好一点。
陶晚哭声渐渐止住的时候,尹青柏看了一眼桌上的座钟,已经十一点半。
陶晚哭累了,就趴在他胸口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