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今天郡守大人不在府中,请改日再来吧!”
罗知凡一把按住即将关闭的萧府大门:“去告诉萧平山,十年前,我在这门外被挡住,他萧家有那一劫难,现在他再挡我一次,萧家万劫不复!”
官宦权贵府上的门房,其实眼光都很毒辣,一眼就看出来罗知凡气度不凡。
更重要的是,郡城中不少人都知道,罗知凡是对于萧家有大恩的,更是萧平山的授业恩师。
萧平山各方面的口碑都不错,唯独对于罗知凡这个老师的态度,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太合适。
再加上萧冷儿削发出家,坊间传言是因为罗知凡,所以郡城中对于这一对师徒的是非对错各有论断。
可关于一件事情,大家都是统一认可的,就是没有罗知凡,他萧平山就没有今天的成就,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不应该对罗知凡视而不见。
门房是本地人,自然也清楚这个事情,犹豫再三后,门房叹息道:“唉~~!罗先生,你稍等,我再去问问吧!”
片刻后,罗知凡被请进府邸,来到了后院中。
萧平山早就等在这里,见到罗知凡过来后,他缓缓跪倒在地:“学生,拜见先生!”
罗知凡没有接话,只是在小园子中转了一圈,随后感叹道:“这园子保持的不错,跟之前的差不多,看来你也念旧啊!”
萧平山低头:“学生实在是有苦衷,不敢去见先生,您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在心中!”
罗知凡背对着他:“哦?!苦衷?!你指的是什么?是你还不起我的恩情?还是说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
“学生不明白先生说的是什么!”
罗知凡轻笑一声:“比如你在陆扬县做的那些!又比如说你在州城做的那些!或者说那三县之地的借命乱运术!”
萧平山依旧低头,但却不再说话。
半晌后,罗知凡回头轻笑道:“怎么?为什么不用你那把精巧的袖箭杀我?我一直背对你,这机会可是难得啊!
怕我死在你的府邸不好交代?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想出办法的吧!栽赃给福仙派余孽这个理由就很不错呢!”
萧平山身子一颤:“学生不敢!”
罗知凡冷哼一声:“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我当初只是觉得你以后会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但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突破这么多的底线,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做噩梦吗?”
萧平山的身子伏的更低了,罗知凡轻轻挥手,用内力将萧平山扶起来。
此时萧平山心中越发惊慌,他始终不敢抬头看向罗知凡的眼神。
罗知凡沉声道:“抬起头!看着我!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有一个人样,别一副吓破胆子的丧家之犬样子。
敌人不会因为你的畏惧失态而放过你!冷静头脑,永远是面对危局时,最重要的一条应对方式!”
萧平山艰难的抬头看向罗知凡,跟罗知凡眼神接触的那一刻,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慌,让他身体僵硬,汗水不仅打湿了后背,额头的汗水滑落,汇聚在下巴处,不停的滴落下来。
这就是他始终不敢面对萧平山的原因,那平静的眼神仿佛能够看出一切一样,让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身高不断缩小,身上的华贵官服也变成了粗布衣衫,刹那间他好像又变成了十年前那个弱小无助的少年郎。
在面对官场上尔虞我诈,面对同僚上司时!
在面对已经成江洋大盗,杀人如麻的萧云河时。
在面对修成元婴盗取天机,阴狠算计的萧明林时。
在面对兰若寺住持,侃侃而谈,劝服高僧合作时。
他萧平山都没有现在这种压力,他幻想过无数次跟罗知凡相见的场面,各种可能性他都预料到了。
但今天这次相见,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场面依旧让他措手不及,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
而刚才罗知凡露出的那一手功夫,更是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罗知凡竟然是一个武林高手。
他在后怕,他曾经很犹豫,是不是要除掉罗知凡,就在刚才罗知凡点出来自己那些秘密,他就想要当场杀了罗知凡。
更让他害怕的是,他清楚的感知到,罗知凡一定是知道自己想要杀他,这就很恐怖了。
见萧平山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罗知凡轻笑道:“怎么?没有想到我会武功?这很让你意外吗?
你为什么没有想到我会武功呢?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暗示了,我曾经说过,我的师父教我读书,是让我跟人讲道理。
但我也告诉过,这个世界上讲道理是需要本钱的,尤其是有些人很顽固的时候,就需要武力制服他,让他老实听你的道理。
或者说,道理这东西,也可以是书上的知识,也可以是手中的拳头,而这世间有时候拳头这个道理,更硬,更通用,所有人都听得懂!”
说到这里,罗知凡微笑道:“你啊!有个致命的弱点,不敢直视自己的缺点和过去,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逃避只会让你变得更加的软弱。
你逃避就会让你错失很多回顾过去的机会,从而发现不了一些被刻意模糊的记忆,比如说你父亲的死。
你真以为捕快都是废物,没有看出你伪装的现场吗?
那天你父亲摔倒后,只是休克昏迷,并没有死去,而你在请医生回来的时候,发现你父亲竟然还有呼吸,所以你捂死了他。
而你从来没有想过,大夫和仵作都没有找出异常是因为什么,你真的以为捂死的人和撞到脑袋死是他们分辨不出来的吗?
是我去给你善后的,因为这个阴影,让你一直逃避很多捂死的案子,从而你发现不其中的区别。
但凡你查过一起的话,你就发现,能够将其伪装意外身亡,不被老练的仵作和大夫看出端倪的,只能是武学高手。”
萧平山脸色苍白,感觉一阵阵头晕目眩,甚至连站立都很困难:“老师,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罗知凡轻笑一声,随手一招,就将亭子中的石桌、石凳给牵引过来,轻飘飘的落在萧平山的身后:“我是我师父的徒弟,是你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