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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里。
一个青衣老者,背负双手穿过宫闱九门,步入御书房,没有一名宫廷守卫上前询问盘查。
老者脸颊消瘦,个头很高,盘髻之上插着一根木簪,一袭青袍给人感觉十分儒雅,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老者背负双手,行走不疾不徐,当他踏上御书房门前的九级阶,后知后觉发现来人的夜值小太监,顿时大为惶恐,连忙弯腰行礼,并要开声通报。
老者一摆手,制止了小太监的通报之举,直接推门而入。
“福赐,可是有消息传回?”
龙案台阶下的左侧桌前,宰辅杜栋梁伏案低眉,一脸愁容。听到开门声,他头也不抬的问道。
“栋梁,是我。”来人把门关上,说道。
杜栋梁听到声音,抬头看向来人,他笑着起身,绕过桌案,拱手道:“施公,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当朝大文公施广济。
“老朽能不来吗?我再不来,恐怕今夜都要发生政变。”施广济指着宰辅杜栋梁,怒容满面道。
满朝文武皆知,大文公施广济从不与人留有颜面,就算是陛下,他若觉得陛下言语没有道理,同样大骂,即使在朝堂之上,也不例外。
杜栋梁心知肚明施广济在说什么,但他仍然装糊涂道:“施公何出此言。”
说话的同时,他亦邀请大文公就坐,亲自给对方倒了杯茶,放在面前。
“你啊,简直糊涂,这个时候还敢将禁卫军调出城,削弱宫中防御。”施广济坐下后,没有去端那杯茶,而是不着痕迹的瞥了杜栋梁一眼,一脸怒其不争,且用力拍着桌子。
桌子震颤,茶水洒满桌。
“此举得到陛下首肯。”杜栋梁端起自己这边已只剩半杯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说道。
“陛下首肯,栋梁,这话你糊弄别人可以,糊弄我,也糊弄不过去啊。”
不等杜栋梁辩驳,施广济忽然就跪在地上,三拜九叩,一脸悲痛欲绝之色,仰天哀呼道:“吾皇仙去,万古常存。”
杜栋梁怒不可遏,猛然站起身,手中杯盏“啪”的一下摔在施广济面前,“放肆,施广济,尔竟敢诅咒陛下,其罪当诛。”
“怪不得方琛之前来此,说了一堆云遮雾绕,层层隐晦,暗指第二防线驻军统帅周翰私自调军的话,原来是你在背后鼓捣。”杜栋梁一脸恍然道。
“诅咒陛下,煽风点火,鼓捣内乱,施广济,尔可知罪?”杜栋梁居高临下道。
“栋梁,陛下之事,我本不该拿到台面上来说,可眼下局面,我若是再一味的装糊涂,那才真是有负陛下圣恩,你知道吗?”施广济老泪纵横,慷慨激昂道。
杜栋梁脸色稍缓。
施广济接着道:“方琛所言的确为真,但并不是老朽在后面鼓捣的,老朽做事堂堂正正,对得起天地良心。”
杜栋梁这时连忙上前将施广济搀起,并说道:“施公勿怪,老夫虽知陛下仙去之事瞒不住,但陛下遗言,臣子只能遵循照做。”
“施广济对陛下大不敬,本应治罪,杜大人宽宏大量,施某铭记在心。”施广济抬臂抹掉眼泪,一脸真诚道。
“栋梁,老朽还是要倚老卖老的问一句,否则我心不安。”施广济再次落座后,转头看着脸色晦暗的杜栋梁,忧心忡忡道。
杜栋梁抬头看着高墙侧匾之上,“功在千秋”几个大字,他说道:“施公但说无妨。”
“若是京师发生内乱,可能平息?”施广济问道。
“内乱足可平。”
杜栋梁看着落款章印“李尧”二一,微微有些出神。
龙辉四年,那个人还不显老,还没有常年躺在病榻上,还有一腔统一天下的雄心。御驾亲征,班师回朝后,于金銮殿上,让一名六品御史言官研墨,亲手写下那“功在千秋”四个大字。
当年的御史言官,而今坐到了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辅位置。
“如此,老朽便心安矣。”施广济一脸如释重负,屁股半抬,便欲起身离去。
只是,刚站起身的施广济,又一屁股坐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问道:“城外那人必须死?”
杜栋梁回神,回复了两个字。
“必死”
施广济若有所思,这“必须死”和“必死”之间,虽然只相差一字,可话里的意思就大不相同。
“不仅仅是关乎皇家脸面。”杜栋梁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施广济点头不语。
沉默片刻,施广济道:“十年前我见过那孩子一面,挺不错的一孩子。”
“再不错,他也是姓秦,不姓李。”杜栋梁转头说道。
施广济站起身往门外走,他叹息道:“书上说,豪门恩怨是非多,书上又说,道貌岸然是君子,书上还说,功高震主必杀之,我说,我无话可说,书上说的对。”
大文公施广济离开后,杜栋梁重新坐回桌案前,他在一封关联有孟灏的密信尾页,落笔写了个不大的“杀”字,然后将之塞进一根木管之中,往后一丢,木管凭空消失。
他喃喃道:“天地良心,我杜栋梁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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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广济离开后,也不避讳,径直来到太子寝宫。
于殿上,大文公看着一脸抑制不住兴奋之色的皇太子,说道:“殿下可以放下了。”
李长麟亲自给施广济搬来一张椅子放到跟前,恭敬有加道:“长麟有施公为某出谋划策,不愁大业,将来长麟若登大宝,必还先生圣人名。”
施广济道:“殿下,今夜之举颇为莽撞,有些画蛇添足,这宫中之事,除了陛下与褰乐王外,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这位宰辅大人。”
李长麟不解。
施广济缓缓坐下后,接着道:“宫中的“观影”,先皇早就交到了这位宰辅大人手中。”
李长麟骇然道:“那岂不是,我那乱七八糟的心思,都被他杜栋梁看在眼中,会不会……”
施广济打断道:“无妨,他杜栋梁重要,但也不那么重要,陛下仙去,殿下眼前要做的,是去讨好那位权柄最大的皇叔李旻,这才最重要。”
李长麟点头,脸上阴霾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