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说道:“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而已。”
辛老二也没有放在心上,这有钱公子说话行事,总给他感觉高深莫测。
忽然,辛老二的目光一变,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语气不太肯定中,又带着丝丝惊疑,道:“公子,我好像见到了一条游走如电的九尾鲤鱼从桥下经过,满身金光夺目。”
秦恒转头笑道:“辛师傅莫不是老眼昏花了。”
辛老二大口喝了口酒,又仔细定了定心神,再度凝神望着桥下流水,盯了好半晌,可水下依然只有水草石头,并无他物。他心中大为困惑,莫不是真如有钱公子所说,自己老眼昏花了。
秦恒在一旁又道:“这是山洞之中,怎么会有活物,即便有活物,那也不应该是一条鲤鱼,若是一条鲤鱼,那这条鲤鱼该存活了多少岁月,上古至今,那不是应该如传闻那般,鲤鱼跳龙门,一跃化龙。”
辛老二想了想,说道:“那倒也是,人活百载尚且不易,何况是一条鱼。”
秦恒没再言语,盯着桥下涓涓流水,心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辛老二所言,“九尾鲤鱼,金光夺目,游走如电”,半点不假,他不仅也看到了那一幕,甚至还清晰捕捉到那条九尾鲤鱼游走的轨迹。
见到那条九尾锦鲤,不禁让他想到曾经在王府藏书阁中见到的一本残卷,卷上所载未经考究,但爷爷却说其中记载俱都为真。
卷上言:“上古天地生有九“岁”,初生化灵,千岁鲲,贰千岁穷奇,叁千岁毕方,肆千岁饕餮,伍千岁蠪侄,陆千岁鹿蜀,柒千岁彘,捌千岁烛阴龙,玖千岁九尾鲤。凡当世出一物,可兴王朝,败王朝,亦可保万世永昌,否极泰来。”
秦恒印象最深的便是上卷的最后一物,人间可活万载的九尾鲤,是为天地奇物,生九尾,通人性,游走如电,可入药,于山水大泽间可日游千里,凡水下之物,除一物之外,尽皆要避其锋芒,世间传闻,鲤鱼跃龙门,便可化龙,然九尾鲤之属,与龙毫不相干。
秦恒记得最后那句添补言语,“传说此物只受天地大气运者豢养,靠吞噬气运而生,又反哺给其主,相生相克间,得见道之真谛。”
秦恒心中呢喃道:“世间真有如此玄妙之物。”
“公子,我们还是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吧。”辛老二提议道。
秦恒说道:“辛师傅,你想到别处去看看,尽管去就是,我就在这里。”
辛老二的神情略显尴尬,说道:“公子,他们都是武艺高深的江湖人,我一个整日提勺卖酒的老头,面对他们,没有您在身边,从心底发怵,我老辛不敢。”
秦恒莞尔,道:“在这里,他们与你一样,都是普通人。”
辛老二一愣,不明所以。
秦恒说道:“不需要明白,你就只需要知道,在这里,他们与你一样,再不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就可以了。”
“真的?”辛老二持怀疑态度。
秦恒点头,“比真金还真。”
辛老二独自一人下桥,顺着园道向里走去的时候,半信半疑。
桥面之上,就剩年轻人半趴在护栏上往桥下观望,近处那些翻找过此处的各宗门精锐弟子,离这座刻有放生桥三个字的拱桥,越来越远。
秦恒走下桥来,站在只有两丈来宽,不知该称呼河,还是溪流的流水岸边,蹲下身子,望着轻轻流淌的水面,一动不动。
此时,若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以为那年轻人看着水面一动不动,是在孤芳自赏,让人发笑。
然而,若让这个“其他人”知晓其中内幕,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那年轻人周身,气流倒转,背后生法相,头顶之上,一个隐形小人端坐,那小人相貌,与年轻人一模一样,只是神采略有不同,头顶小人像是无拘无束,眉眼之间少了很多年轻人的忧愁与伤感,多了很多开心在其中。
袖珍咫尺剑横放端坐小人的双膝之上,小人眉宇正中,一道紫金细线,如金勾倒提,直挂水中。
以气运垂钓,博“岁”物咬钩。
此乃秦山河教给孙儿的钓灵之法,法乃推衍而来,至于成与不成,秦山河在世之时,并没有遇到上古天地九“岁”之中的一物,也就是说没能得到验证。
而今天,秦恒见到疑似九尾鲤的灵物,姑且一试,才说是“博”。
“陈楠,你说他给你感觉很危险?”
离放生桥不远的地方,两名女子站在喷涌泉水的泉眼前,望着桥下岸边蹲着的年轻人,窃窃私语。
说话之人,是一个相貌秀丽,神态端庄,身材娇小的姑娘,穿着一身黄缎衣衫,两只胳膊上分别佩戴有十数条纤细如小拇指的环。
她在看向那个背影的时候,眼中充满鄙夷。
眼眸狭长的陈楠,身着白衣绢绣长衫,白玉腰带绑腹,衬托其人干练、飒爽。
陈楠点点头,说道:“是他。”
晏琴,镜宗天才弟子中与陈楠、罗镇昌齐名的另一天之骄女,与陈楠私交不错,在山门中,二人隔三差五相聚,比剑论道。
此女性子偏孤傲,虽然长得也很漂亮,但因为性子太冷,所以不受同门待见,经常被孤立。
而陈楠,恰恰与之相反,性格温润,与谁都能和睦相处,在山门里,很受欢迎,尤其是男弟子。
得到肯定的答案,晏琴面露不屑,比手画脚,引得套在两臂之上的圆环乒乓碰撞,“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靠一个化境存在,才得以进入这座洞府之中的病秧子,有何危险可言,要我说,陈楠,你就是做起事来想的太多,你看那家伙,到了这里面,不想着去觅宝,而是蹲在岸边孤芳自赏,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说着,晏琴真就笑了起来。
陈楠觉得晏琴手臂上的圆环碰撞发出的声音有些聒噪,于是转身抓住她两只手臂,让这位好友停下身子的大幅度动作。
晏琴笑声停止,身体渐趋平稳,那乒乓声才消停。
陈楠这才说道:“总之,晏琴,你听我一句劝,此中觅宝,尽量别去惹他。”
晏琴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那年轻人,正要讽刺几句,然后她目光微微一缩,轻“咦”了一声,“那人怎么不见了。”
陈楠闻言,立马看向刚才年轻人蹲着的位置,那里此时已经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