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先与胡某合力,宰了这个胆大妄为的狗东西如何?”
胡安夜的反应也极快,在雷红和那个年轻人乍然交手的下一瞬,他亦是手中凭空多出一面执魔幡,往外一抖,一人多高的执魔幡,如同不见尽头的布匹黑焱,剧烈震荡不止,裹挟着主人的威势,朝着雷红袭去。
与此同时,他以秘法向那个青衣年轻人传音道。
秦恒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同样以秘法传音,如是说道:“没那个必要,前辈的为人,通过先前的接触,我已有所了解,实在不敢恭维。”
胡安夜闻言,哈哈大笑,“小友倒真是快人快语,那么我们就各凭本事度过眼前危机。”
秦恒没再搭理他。
贝文榘这个自称来自剑北城的二品境剑修,在大战爆发之际,并未着急出手。
倒不是他的反应比别人慢半拍,而是他怀着异样心思,想让这三方让之心怀忌惮的人,彼此混战,消磨战力,等待一个此消彼长的时机。
此刻贝文榘默默向后退了几步,站在院中一处能够遮挡大部分风雨的屋檐下,冷眼旁观院中局势。
剑北城中曾有位剑道大能说过,“我们剑修,秉持本心出剑,方至剑高”,这话被北地无数剑修奉行。
然而,贝文榘却不以为然,他觉得那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他跟自己一样,很早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行走江湖,不是野修,却偏偏只能惯以野修心性行事。他若是还能说出这番顺本心而为的狗屁大道理,贝文榘就真要对那位大能竖起大拇指。
贝文榘这些年闯荡江湖,寻觅机缘,自己琢磨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道理。
后发制人比什么都强,至于在别人交战的时候,装死,装孙子,这些都无所谓,只要最后的赢家是自己,那么道理就在自己这一边。
就如眼前,他已经盘算好了。院中加上他,拢共有五名二品境修士。除却那个年轻人一方占了两位以外。其他人,皆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敢说,在实力一事上,就稳超其余二人。
只要这三方势力争斗,最终落得个三败俱伤的结局,那么最终的赢家,只会是自己。而自己先前和那个年轻人一问一答的用剑从哪儿来,也就顺理成章从后者身上得来。
贝文榘登岸后,所谓的和那个胖子去温柔乡里花天酒地,其实是心存觊觎年轻人身上那柄剑的打算。
贝文榘在用剑方面,有着一门与生俱来的天赋,他能感应到别人身上隐藏之剑的好坏。
先前在船上,他就隐隐约约感应到那个年轻人身上应该有把品秩不俗的宝剑,尽管那份感知很微弱,但他确确实实是感应到了,因此才会答应胡安夜的“热情”相邀。
贝文榘分析眼前形势,得出的结论是:胡安夜是个跌境的魔头,半步化境的修为,要打些折扣,因为修行一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头纹黑莲的那位杂货铺主人,二品境巅峰,加上那五花八门的旁门左道,实力与前者应是旗鼓相当。
再有自己,二品中阶剑修,实力可当其他修者中的同境巅峰看待。剑修战力强横,这是修行中人,人所认知的共识。
而那个年轻人,从他之前表现出的恣意和骄纵,行事无所顾忌来看,应该是个家境不俗,但却无甚城府的世家子。
之所以配备两位二品境小宗师作为随身扈从,可能是其家族深知这名纨绔子弟好出风头的秉性,担心其在外面惹祸后,无法善了。
这才会让两名二品脱胎境高手随行,这么做,有两方面用意,一方面是震慑宵小,二是在遇到同样实力强横的势力之时,希冀着对方会从这背后所代表的层面,顾忌一二,不让家中子弟受到伤害。
看来看去,整个盘算下来,最后稳坐钓鱼台的只有自己。
想到这里,贝文榘干瘪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浅笑,视线不知不觉移向那个依旧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年轻人身上,嘴角转而化为一丝冷笑。
其实自从登船伊始,贝文榘就看那个年轻人极不顺眼,原因是先前的一件小事。
胡安夜,也就是那时还未展露境界端倪的灵开湖撑蒿人,那艘小舟的船家,他当时向每个登船的人索要上船的两文钱,其实这个价钱不贵,两文钱,也就是包子铺买只肉包子的价格,然而那个尽管穿着朴素,也难掩贵气的年轻人,偏偏要与胡安夜磨半天嘴皮子,就为一人少个半文钱,说他们五个人,给八文钱,另外半文,是给船家的辛苦费。
扮演靠出卖劳力,赚取辛苦钱的胡安夜,自不愿就此松口,说是那两文钱,够他买五两槽酒喝了,实在不能这样讲价。
双方你来我往,就为了那两文钱。
待到他和那名胖子为两人的争论不休已经等的极不耐烦,胖子更是大剌剌说别争了,他来付,那个年轻人还是不行,非要省下两文钱。
最终在胖子偷偷塞给胡安夜一两碎银子后,那个年轻人终于得尝所愿。
要说是那个年轻人不知道胖子背后的小动作,贝文榘打死不信,胖子给钱的动作根本不隐秘,说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故意做给那个年轻人看都不为过,结果他直接来了个视若无睹。
北域民风彪悍,已经是潜移默化,自然瞧不上这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人。
正当贝文榘因为自己的隐忍行径,臆想得到最终的渔翁之利,而洋洋得意之时,曲素然那边,因为场中四名二品境高手的突然交手,三人停下了交手的动作。
云蓉看着那交战四人,有些傻眼,手中提剑,喃喃道:“全是二品境小宗师,原来真正的江湖,真如素然你所说,真的是卧虎藏龙,高手在民间啊。”
蹲在地上,依旧在观摩那面铜镜的秦恒,突然听到云蓉这句话,悄然翻了个白眼,抬起头,笑盈盈道:“姑娘真是见识不俗,一针见血啊。”
云蓉望着那个看过来的俊秀公子,有些赧颜道:“哪里,哪里,一般般,江湖阅历江湖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