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蛟岛西南边缘方位,一片看上去大约十五六亩,地处灵开湖边,葱葱郁郁的杉木林。
这里常年被迷雾笼罩,外围筑有铜墙铁壁,日夜皆有武人看守,将之与外界隔绝起来。
此地正是为人所熟知的灵窟禁地的所在,但其实这是外行人看热闹的说法。真正的灵窟禁地,是在进入这片杉木林中后,走进壶中洞天,才算抵达禁地所在,也就是胡安夜那时在灵开湖小船上所说的从灵窟“剥离”出来。
何谓“壶中洞天”,洞天藏洞天,日月轮转,自成一片天地。
通俗点讲,就是洞天福地里的又一洞天福地,但是这座福地的空间不大,天地自行运转,有外界所见的山川河流等,但是幅员范围有限。
翌日早晨,大雨方停不久,天幕之上,阴云还未散去。
当秦恒四人吃过早餐,来到这里的时候,禁地外,已经是人山人海。
来的这些人,大都是江湖武人,以及携美同游的豪门士子,亦或者那些大宗大派的青年俊彦,另外还有少部分四处游学,途经此地,前来增补见闻、增长见识的读书人。
而那些大人物,譬如说昨夜才与秦恒同桌吃面的方震和黄璞,却是一个都还未露面。
来到这里,跟在秦恒身边的小丫头,表现的很是欢欣雀跃,四处探头探脑,想要一窥所有。
她的目光,一会儿落在那些打扮漂亮,长相清丽的女子身上,一会儿又落在那些江湖武人们所佩戴的兵器上,一会儿又跑到那些和自己年龄段相仿,却是衣着华贵的孩子们身上……一个个人和物,令小姑娘目不暇接。
“少爷,这灵窟禁地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高晖站在秦恒身边,仰头看着那片杉木林,语气略显愁然道。
秦恒笑问道:“怎么个不一样?”
高晖想了想,描述道:“我想象中的灵窟禁地,山水禁制作为屏障,光是站在外面就能看到它的宏伟壮丽,但其内却是寸草不生,了无生气。日月逆反,天地颠倒,各种上古、远古生物天地纵横……”
秦恒眼神古怪,看着他说道:“日后少跟林老儿混在一起,他山水志异类小说看多了,把你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上古也好,远古也罢,洞天福地都有一定的局限性,不说其他,都是雄奇霸主级的远古生物,洞天世界再广袤,也有边界。
这类生物,哪一个不是将之视为自己的领地,能容得下其他霸主级生物共存?”
高晖认真思量了片刻,然后说道:“原来是这样,简单来说,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呗。”
秦恒点头,视线落在守卫森严的禁地入口位置,那里人头攒动,有几波一看就是来历极大的年轻人,首当其冲。
高晖一脸惋惜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秦恒有些不解地问道。
高晖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说道:“可惜没有这般雄伟壮阔的天地奇景,能一饱眼福,还是听林老儿吹牛皮,壮怀激烈。”
秦恒却是摇头低语道:“真让你生活在那样的时代,你又要叹息生命的卑微,人族的渺小,为何不是人类统治天下?”
“少爷,你说什么?”由于高晖的心思沉浸在他心中那片壮阔景象中,因此并未听清秦恒低声说了些什么,于是问道。
秦恒微微摇头,并未解释。
高晖也没有刨根问底。
大约辰时三刻的时候,有几座一流势力的宗门长老出现在这里,一个个排场、气场都极大,不是奢华马车,弟子伴驾,便是珍稀异兽作为坐骑,很是吸引眼球。
人群立马让出一条道路供这几大势力的长老们通行。
那几位长老下了坐骑,径直去往禁地门外的那几个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青年男女身边,然后在门下弟子的拜见声中,与另外几名其他门派的长老相互攀谈起来。
但双方言辞,基本上都是些寒暄客套,互相恭维,虚与委蛇的话,与接下来进入禁地的事宜毫不相干。
霸拳宗作为本地东道主,自然要早早安派人前来主持禁地开启一事,门律长老于鸯蓉便是被指派来完成这项任务的那个人。
到了近前,于鸯蓉并未着急打开笼罩在这片杉木林周围的屏障禁制,她笑靥如花地环顾一周后,说道:“俗话说得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看来几位长老深谙此道啊。”
“于婆娘,开启禁制就开启禁制,你搔首弄姿个什么劲儿。咋地,半老徐娘不服老,想要勾搭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回家做个暖床面首?”
仙昊来的两名长老,其中之一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名叫姜照,她在于鸯蓉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后,便阴阳怪气的讥讽道。
深知其中内幕的其他门派长老,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笑而不语。
一桩争风吃醋的陈年旧怨,被抢了心仪男人的姜照,至今都难以释怀,两人次次遭遇,都是一番暗潮汹涌的唇枪舌战。
于鸯蓉故意挺了挺胸前那对沉甸甸,笑容愈发灿烂,一脸妩媚道:“对啊,就像当年一样,我赢了你,让吴郎对我死心塌地,却又突然觉得兴趣全无,只好一脚把他踹了。哎,原本是真想豢养一名面首来着,可是没了你跟我争风吃醋,顿觉兴趣缺缺。”
“贱人,不知羞的老东西。”姜照破口大骂。
于鸯蓉还是那副慢悠悠的语气,回了一句:“那也比某些人头发花白,人老珠黄,再无男人愿意多瞧一眼要强。”
“……”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战,有些人听的过瘾,有些人却是听的极为不耐烦。
比如说东阿赤东剑虎的内门长老邵昆吾,他就极其看不惯这两个婆娘次次见面的“你来我往”。
不就是为了当年的那点破事儿吗,说来说去,不还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还不如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光明正大打一场来的舒坦。
拳头硬,就是道理。
只可惜,他不是这俩婆娘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她俩是咋想的,要是他,他会觉得次次如此,好似苍蝇趴在脚面上,不咬人,但它恶心人。
邵昆吾是个火爆脾气的主,藏不住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虎目圆瞪,盯着二人说道:“两位一大把年纪了,愿意在小辈们面前丢人现眼,拎不清私人恩怨和宗门大事哪个更重要,那是你们的事情,但请不要耽误大家进入禁地的时间。方宗主如此大气量的行开放灵窟之举,别让你这位门律长老弄的霸拳宗的待客之道显得如此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