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离开的事是你的意思?”周江野皱着眉。
离开不是大事,但是这俩人年纪也越来越大,两个人回了祖宅,他们不一定会有很多空余时间过去看望。
最主要的还是不希望他们离开。
江延川轻轻叹息了一声:“是你们母亲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是因为我?”江晏清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眸光淡漠的看着他。
“不是因为你,没有因为任何,你们别瞎猜。”江延川几乎没有犹豫急忙开口否认。
怎么会是因为他的儿子呢,只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了。
加上也确实老了,也应当放手了。
离开,是对他们父子最好的选择。
“妈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不宜折腾。”周江野皱眉看着江延川。
这一场病后,江延川看起来比从前老了好多。
实际上他对他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令他不可原谅的事,无非也是为了江氏好,想让他联姻。
当初因为心里放不下的往事,所以不愿哥哥继承家业,更多的是担心江晏清知道真相后,会毁了江氏,所以一心只想让周江野继承。
只是江延川把江晏清想的太不堪了。
第一点,江延川将对戚茹的恨转移到了江晏清身上。
第二点,江延川担心公司交给江晏清,待他知道是他毁了戚氏,戚茹也因他的手段而自杀后会性格随了戚茹,报复江家。
所以自始至终,江延川没有对周江野做过任何不可原谅的事。
不过他从始至终对也都是为了周清雾,因为戚茹对周清雾的伤害,他才忍无可忍。
周江野想,如果换做是他,他也许也会这么做,甚至会比江延川更狠。
所以他其实没有多恨江延川,只是厌恶他不曾让他们自己做选择,不曾试试亲口告诉江晏清,看看他会如何选择,所有的路都要他们必须按照他江延川制定的方向去走。
甚至还想用鹿苑威胁他,这一点是他对江延川失望至极的点!
故技重施,当初他也是这般拆散了江晏清和黎笙。
江延川指尖微顿,他的手略微颤抖的从抽屉里拿出了烟盒与打火机,掏出一支烟咬在口中,点燃后他转过身站在落地窗前,狠狠地吸了一口。
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加上这次突然生病,医生不建议他喝酒抽烟。
只是此时他有些控制不住。
良久,他缓缓开口:“爸爸不求你们的原谅,只希望你们心中对我的抵触少一些。”
“我和你们妈妈离开这里,其实不管是对你们还是对我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江晏清薄唇紧抿,始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直到此时他实在忍无可忍。
“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对你心软?江延川,你什么时候也成了遇事只会选择逃避了!”江晏清眸光沉冷的看着他的背影。
江延川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逃避,其实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但绝不是怕再见他们,而是自己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们。
江延川不语。
书房里静逸了片刻,便传来阵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书房的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江延川以为是江晏清出去了,闻声回头看到的是周江野离开的背影。
而江晏清就坐在沙发上,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们不放心她,到了祖宅,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出任何差池。”江延川将还剩小半截没有抽完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江晏清沉沉的看着他。
半年后,或许他们不会再相见。
“有,希望我的大儿子江晏清,在他未来的人生中,一切顺利,平平安安。”
嗤。
江晏清冷冷地嗤笑一声:“承你吉言。”
说完他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楼下周江野出来是实在受不了江延川。
从前说一不二,事事都想要他们听他的,如今居然懦弱的想要逃避。
再待下去,他觉得自己会被气死。
他气冲冲下楼就撞见了刚好走到客厅的鹿苑。
“鹿小苑。”
鹿苑闻声回头。
“你们聊完了?”鹿苑边开口边朝他走去。
“算是吧。”
周江野扫了一眼客厅,除了站在一旁的两名侍女,就是他家鹿小苑了,其他别无他人。
“其他人呢?”
“阿姨在厨房切水果,黎笙姐出去接电话了,我正准备去厨房帮阿姨呢,你就下来了。”鹿苑抬手,抚了抚周江野蹙起的眉心。
在她的抚摸下,周江野缓缓松开了眉头。
“别总皱眉,小心长皱纹。”鹿苑忍不住笑。
周江野舌尖抵了抵腮:“你男人正值年华,长个屁皱纹。”
鹿苑白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伤口虽然不深,但也需要时间愈合,今天他没有包纱布,全程避着,没有让周清雾看到,不然她也猜得到,周清雾定是好一番心疼:“好了,我去看看阿姨。”
周江野嗯了一声,鹿苑前脚刚进厨房,后脚江晏清也从楼上下来。
“妈呢?”江晏清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客厅,看着周江野开口。
“在厨房,你未来老婆在外面打电话。”周江野调侃的语气,嘴角噙着一抹笑。
江晏清无奈的笑了一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径直朝玄关走去。
外面,江晏清扫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左边的花园。
黎笙正面色凝重的打着电话。
“妈,你先把房契收好,我待会就回去。”
黎笙没让母亲住在家里,而是在外面租了房子,就是怕舅舅找回来,没想到还是被他找到了。
挂了电话,她急匆匆的准备回去,就看到江晏清朝她走过来。
“出什么事了?”江晏清牵起她的手,女人的手很凉,他微微蹙眉,看着黎笙凝重的神情。
“没…没事,就是太长时间没见我妈了,刚才她给我打电话,就挺想她的。”黎笙极力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
江晏清眸光沉沉的看着她:“只是这样?”
他捻了捻手中那只冰凉的手,如今已是四月天,她的手却凉如深冬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