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大武驱傩
刚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栝罗和这个阴鹜脸的家伙对我含着杀意。
栝罗我能理解,毕竟他是个叛徒,还被我耍过一次。
这个阴鹜脸的男人第一次见,我还以为他是老比尔斯的忠心铁杆才恨我,可是后来他和栝罗公然违逆了老比尔斯,我就有点吃不准他的身份了。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这货是东瀛人,老比尔斯身边的东瀛人只会是纳福院的人。
老狐狸跟纳福院做了什么交易,才让纳福院的喽啰们甘愿赴死,现在还能留在老比尔斯身边的肯定地位不低。
再看阴鹜男人出手,用绸缎做符箓、以八卦五行催动灵气运转符箓,应该是神道教的分支神应教里的神官。
这跟福田兄弟那帮野生的阴阳师相比,根本就是不同层级的存在。
我在心中闪过无数念想,最终得出结论这货不好对付!
栝罗怪笑一声,也甩出了两张黄纸符咒,这家伙跟吉妮一样是降头师中的符降师,他是看有人撑腰,想趁火打劫给我来个双人夹攻。
要是以前我有道术傍身,再带着百宝囊根本不惧这俩货,可是这会儿我伤势发作,咒傩术也不适合在这种情境下斗法……
我意识到这把要是硬刚,搞不好要阴沟翻船,迅速做出了一个英明无比的决定。
“不想让他死,就给我打死他们!”我闪身到老比尔斯背后,用鱼骨顶在了老比尔斯的太阳穴上。
这话我是对发财喊的。
因为栝罗和这个阴鹜男人还需要老比尔斯震慑才能听话,我不指望他们俩会把老比尔斯的命当回事。
我指望的是发财和那四个佣兵手里的枪!
“吉良神官,停下来!”发财用匕首顶住了阴鹜男人的后背。
四个佣兵慢了一步,但也用枪发别指向栝罗两人。
栝罗非常识相的停下动作,收回了符箓。
吉良神官却根本不把发财当回事。
他咏完符咒,抬手就要掐起施符的手决。
我看着发财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凶意,匕首缓缓的捅进了吉良的后背。
“呃——!”
吉良打了一半的手决散了,他发出一声痛呼,手中符箓随之自爆在脸上炸出一道豁口。
眼见他跪倒在地上。我不禁笑道:“破功了啊?活该!”
“吴先生,老太爷年纪大了,受不住折腾。”发财拔出匕首。
一瞬间枪口和刀尖又对准了我。
现在的误会只能让老比尔斯开口才能解决。
我夹起老比尔斯的脑袋,想看看他缓过来没有,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毫无预兆的从发财背后闪了出来。
只是一瞬间,从发财开始,四个佣兵,看热闹的栝罗,跪在地上的吉良神官全都飞了起来。
我眼前都没人了,才反应过来,这是比里又出手了。
栝罗、发财和四个佣兵运气好,是被抓着后背朝我扔出去的。
现在一个个趴在地上都没了动静。
吉良个大倒霉蛋,刚才半跪在地上,被比里一脚顺窗户口踢了出去!
“得嘞,比里都清场了,他是想好好跟咱俩玩儿,不想让别人打扰,咱们也不能辜负他。”我对老比尔斯说着,就提了下胳膊。
老比尔斯的脑袋仰了一下,又耷拉下去。
老家伙晕倒了。
我心里暗自庆幸比里出手及时,不然刚才那关还真不好过。
“嗯——!”
我把鱼刺顺着自己的后脖颈扎下去,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滋味真不好受,难怪老比尔斯要晕。
好在“通神术”的准备工作做好了,身前也再没有挡路碍眼的烂人。
我用手指从自己的伤口上沾了血,先给老比尔斯脸上画出一副鬼纹面,再画好自己的脸。
然后我算好吉时详地,稳稳的踏出了第一步。
老比尔斯的脚也跟着动了一下。
“甲作食凶,胇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凡使一十二神追恶凶,赫汝躯,拉汝干,节解汝肉,抽汝肺肠……”我口念大武驱傩的古辞,挥臂甩手舞出河图逐步。
所谓一六共宗,为水居北;二七同道,为火居南;三八为朋,为木居东;四九为友,为金居西;五十同途,为土居中。
我在前面以挪舞引行,老比尔斯在后举止随行、亦步亦趋。
就在我们下到烂尾楼门口时,比里终于真正的现身了。
他跟在我和老比尔斯身后,学着我们挪舞的样子,胡乱的挥臂蹬腿,乱蹦乱停。
月色浑浊,犹能视物,但我每次找到时机回望比里时,能看清的只有一双冷厉绝艳的眼眸。
他身体和舞动的四肢在我眼中只是一团模糊。
只因为比里胡乱舞动的动作太快,快的已经超出我双眼能捕捉的频率极限。
快就意味着力量,他走过的地方水泥的地面全部皲裂。
我能看清他的眼睛,还是因为他太快。
比里的反应快到只要我看他,哪怕只是若有似无的回眸一瞥,他就能在我看清他之前回望过来与我对视。
这样的比里,让我想起了仓库门前那些死掉的佣兵。
以这样的力量、速度、反应去杀人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迅捷无匹,挥手断骨,弹指透体。
老比尔斯的替身死前叫出了“恶魔”。
如果替身是个亚洲人,他说的肯定是个“鬼”字。
那些佣兵可能根本就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比里杀死了。
我带着老比尔斯,后面跟着比里走出烂尾楼,在借口与依照时辰、阵法轨迹移动的艾贝等人相遇。
相隔老远我就感觉到了艾贝散发出的杀意,那是种只能意会的气质。
我们走到能够互相看清对方脸的距离时,艾贝身旁已经飞舞起了一群的鬼面蛾。
跟着艾贝的那群降头师一个个也都是全身戒备,亮出了各自压箱底的本事。
我突然恶趣味的想到如果以第三人的视角看我们的这次相遇,肯定很有意思。
一边是杀气腾腾,另一边是怪舞迷离。
我要诵傩辞、舞傩戏、行河图逐步,不能与艾贝言语,只能用最坚定的眼神冲艾贝点了点头。
艾贝接受到我的眼神之后,整个人的气质立刻松软下来。
直到这时她的目光才第一次投向跟在后面的比里,神情间流露出心疼和担忧。
艾贝能在怀孕的情况下,带着女儿被人追杀还不死,就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女降头师。
她能把死定了的比里两兄弟救回来,变成现在的比里,就更不是个普通的母亲。
艾贝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她的担忧没用,帮不到比里,能帮到比里的是我,所以艾贝首先在意的是我的意见。
我的坚定向传达了让人安心的信号,她才让自己变成一个纯粹的、普通的,为儿子心神不宁的母亲。
平心而论,艾贝最符合我想象中降头师形象的人。
我们穿过街道,目标是仓库后面的一片草地,吉妮就在那里等着我。
在我们走进仓库旁边的狭窄小路时,艾贝带着布陀、泰纱和其他降头师追了上来。
他们只在远处看着我们,却没人敢靠近,有几个降头师甚至跪在地上,做着我没见过的祈祷动作。
我这套大武驱傩舞带着数千年前的原始、蛮荒气息,由三个不该存于世的轮回化外之人舞出来,或许还带上了其他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只觉的手脚舞动与口中诵出的古辞之间,似乎形成了某种奇异的韵律。
每一次抬手投足之时,我都能感到好像都有什么东西在我们周围环绕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