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内,刘表仿若苍老了十余岁,面容枯槁,头发花白,此时的刘表,哪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哪还有之前的颐指气使,有的是更多的失落和郁闷。
将州治迁移到襄阳城,耗费了庞大的物资和人力,坚固的襄阳城,竟然在敌军的攻势下被攻破了,外城落入敌军的手中,想要夺取回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别驾啊,你可有良策?”刘表长叹一声问道。
蒯越道:“主公,而今敌军已经完全攻占了外城,我军在外城的抵抗,全部被歼灭,固守内城,恐怕没有太大的意义啊。”
蒯越最终还是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固守内城,能够挡住蜀王大军吗?
而让蒯越最为担忧的是南郡的形势。
蒯越出身南郡蒯家,是荆州赫赫有名的家族,当初刘表单马入荆州,蒯良蒯越两兄弟,从中相助,让刘表得以在荆州立足,并且掌控荆州局势。
这些年,当初支持刘表的蒯家和蔡家,可是得到了迅猛的发展,但蒯家的根在南郡。
富庶的南郡,为蒯家提供了很好的生存土壤,但目前江陵可是在益州军的攻击下风雨飘摇。
若是之前的话,蒯越还有信心,江陵的坚固能够挡住益州军的攻势,可是在襄阳城被攻破后,蒯越悲哀的发现,原来固若金汤的城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
虽说不知道刘璋进攻城池的时候所用的是何等手段,蒯越知晓这样的手段能够攻破城门就足够了。
若江陵丢失,南郡蒯家,将会首当其冲。
这让蒯越最近忧心忡忡,帮助刘表有了强大的荆州,却只是昙花一现。
此时除非是有奇迹发生,否则的话,想要保全刘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诸侯对荆州的战争,并没有上心,雄踞北方四州的袁绍,采取的是坐视不理,稳固治下的举动。
有人在痛骂袁绍目光短浅,可刚刚经历过箕关战争的袁绍,显然是不想与刘璋在战场上再次相遇。
诸侯在战争开始的时候是会考虑利益的得失的,此时的刘璋俨然是诸侯中间最为耀眼的,更进一步的得罪刘璋,还得不到好处,这样的事情,袁绍是不会做的。
荆州,因江东孙策的进攻开始,到如今的动荡局势,让荆州的家族经受的挑战实在是太大了。
不少家族在暗中联络着出路,蒯越同样不能例外。
只是在刘表的面前,蒯越要表现的神色自若,不能让刘表有所察觉。
若是刘表知晓自己最为信任的谋士,竟然是这般的心态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越是到了这般形势危急的时候,越是不能轻易的相信他人,刘表是深知这一点的。
“放弃襄阳城?”不少官员发出惊呼,看向蒯越的目光,难以置信。
刘表的眉头紧锁“放弃襄阳城的话,何去何从?”
“为今之计,只能是前往江夏了。”蒯越道:“江夏太守黄祖,麾下还有上万兵马,且有张允将军统帅的水军,未尝没有守住江夏的可能。”
刘表迟迟不能平静激荡的心情,堂堂荆州牧,执掌荆襄九郡,叱咤风云,竟然沦落到了这等地步,灰溜溜的离开州治襄阳城,似乎只剩下江夏郡了。
“本官愧对荆州子民啊。”刘表言及此处,潸然泪下。
不少官员随同落泪,或许有许多官员,暗中有着其他的想法和举动,但对刘表支持的官员也是有着不少的,他们对刘表的处境,感同身受。
不想君主蒙受这样的耻辱,可是凭借荆州当前的实力,在阻挡蜀王大军进攻的道路上,注定会充满坎坷的。
主簿王粲劝道:“州牧或可选择投靠朝廷,州牧为汉室宗亲,治理荆州,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主公宣告投靠朝廷的话,蜀王自然不会为难,主公年岁已大,前往江夏颠簸,恐怕不妥啊。”
“更兼江夏有战争发生,危险难料。”
不少官员闻言脸色一变,纷纷将目光投向刘表,之前劝说刘表投靠朝廷的官员,可是被打入大牢。
刘表沉默良久,长叹道:“非是本官不愿,而是不能,那刘璋可是不能容下本官啊。”
“准备撤退之事。”
众人纷纷称是,至于说他们内心的想法是什么样的,就难以知晓了。
寻常,出入内城的官员是襄阳高等人物,但如今内城的局势动荡,他们倒是有些羡慕外城的人了。
生活在外城,最起码不用担心安危,蜀王大军攻破外城后,并没有劫掠的举动,更是给百姓带来了不少的保护,在这样的君主治下,似乎能够更加的安心。
内城的人,想要出来,可有雄兵镇守,他们不敢有这样的举动。
刘表想要撤退,必然会有大量的官员随同,在加上这些官员背后的家族,整支队伍,是何等的庞大,而从襄阳城到江夏,路途不近,如何能够挡住蜀王大军的追击呢。
蒯越的提议或许是很好的,但对襄阳的情况来说是不适合的。
夜深了,刘璋看完最后一个文书,正欲休息,传来贾诩求见的消息。
“文和深夜前来,可是有大事发生?”刘璋问道。
贾诩是一个沉稳的人,而且善于隐藏自己,交由这样的人来负责情报,是比较合适的。
事实上贾诩在负责情报的位置上,做的的确很好,能够将更多有用的消息利用起来,为大军的征战做提前的谋划。
贾诩道:“荆州别驾蒯越,想要见主公。”
“别驾蒯越?”刘璋缓缓起身“快快有请。”
在荆州,提及蒯越,那可是实权人物,荆州牧刘表信任的官员,荆州蒯家的代表人物,荆州军出战,蒯越多次作为随军军师,出谋划策,可见刘表对其信任。
进入房内,蒯越将斗笠取下,拱手道:“见过蜀王。”
刘璋上前将蒯越扶起道:“今晨有喜鹊盘旋鸣叫,果真是有喜事啊。”
蒯越见刘璋对自己如此重视,心下不由愧疚。
“请坐。”刘璋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