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许多家。
刚回家没多久的许多,忽然收到张飞飞的投影通话申请。
许多这次注意到了投影两个字。
他下意识左右看看。
房间有点脏,有点乱,但还能见人。
“喂,导演,晚上找我有什么事?”
张飞飞没好气:
“本导演关心员工,就不能没事找你?”
许多点点头,幽幽道:
“你没事的时候确实没找过我,更别提下班之后了。”
张飞飞被许多嘴里的事实暴击得说不出话来,他转身扫视许多的家。
餐桌有一点油色痕迹,已然被自然风干;沙发上的褶皱有点多,超出了日常坐能折腾出的尺度;沙发茶几旁边放着一袋古早的零食,装着很多小孩子都不再喜欢吃的麻花;墙上挂屏在播放着视频,正是《理想尘世》。
看了一圈,张飞飞愣是没总结出一个关键词出来。
油渍代表邋遢,沙发褶皱代表荒唐(张飞飞没想过许多在家会睡在沙发上,只以为是一个特殊场景play),古早零食代表守旧童趣,看的节目有点奇怪。
张飞飞还记得许多面试的时候,曾对《理想尘世》的策划,剧情,嘉宾设定等内容,说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许多在节目录制期间看节目还能说是为了宣传,私下里还看就……这么喜欢?
“许多,你私下的生活很丰富啊。”
丰富……许多实在不知道,张飞飞为什么把这个词用到自己身上?
“导演,还是说事吧。”
张飞飞脸上和煦的笑容骤停:
“许多,你关注网上的舆论没?”
许多没有关注网上的舆论……
“我们节目被骂了?”
“……”
张飞飞还在想着该怎么舒缓的开头,却听到许多的猜测。
真是,谢谢你哦。
“是节目倒还好,骂是因为别人看到了,更多的人骂就有更多的人看到,黑红也是红。”
张飞飞看向许多,有点心疼:
“网上,现在关于你的骂声有点多。”
许多无所谓一笑:
“没关系,我不在乎。”
许多以为那些骂声跟往常一样。
张飞飞看出许多以为那些骂声跟往常一样。
“这一次不一样,他们说的是让你大学肄业那件事。”
张飞飞想问许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又觉得别人能这么说,至少在事实层面盖棺定论了。
虽然他明白,这个世界不像很多孩子和部分大人认为的那样非黑即白,但他同样不认为付出就有收获,他也没资格帮许多平反。
许多听到那件事,沉默了。
所以,肄业的缘由,肯定也曝光了吧。
那事给许多的羞耻感,远超刚才在老葛录音棚抄歌。
虽然那事不是他做的,但是在他名下,他就感觉丢脸,害臊,想骂人:
呸,什么玩意?!
张飞飞跟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用投影的手,拍了拍许多的肩——没拍到,虚幻的手直接漏了过去。
“我把秋雨调去你的位置,你先在工作区帮忙做点事吧。”
许多羞愧无言:
“嗯。”
张飞飞看着许多,最后说了一句:
“无论如何,虽然我做不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你。”
张飞飞结束了通话,走了。
许多坐在沙发,看着挂屏上的《理想尘世》,却莫名的烦躁,看不进去。
要不睡觉吧?
许多将挂屏上的节目静音,躺在沙发,闭上眼睛。
以前许多的症状只是孤独,床太大,太空,太软,太不真实,太没着处,所以更喜欢在更硬更小更不舒适更有真实感的沙发上睡觉。
不关电视睡觉那是地球上爷爷奶奶才会做的事。
但这一次许多留着光影,是实在有点怕前身事发,受屈的任立青深夜敲门找前身的戏码。
虽然他为前身做出了一定补偿——但是,任立青不知道啊!
……
就在许多闭眼躺下没多久,门被敲响了。
哈?
许多惊悚的瞪大了眼睛。
来了?
这一刻,许多眼前回想起之前的人生,地球上的不说罢了,已经下墓了。
在土也球,许多感觉自己做的错事基本没有,反而做了一些好事,只是许多十分后悔的是,做好事没有用真实的姓名。
不然,任立青现在或许不会来敲门。
——不对!
就算没有用真实姓名,但是版权终究在自己身上,现在展示给她看又有何妨?
反而能搏一个知道悔改,偷偷表现的印象,岂不是更好?
许多想到就做,打开腕表屏幕,亮出全球版权管理局信息,然后走向门,打开门:
“任立……怎么是你?”
许多震惊的看着门外的冯媛。
冯媛不理解:
“不然还有谁?”
不同层不能在没有邀请的情况下互相串门,许多又是万年没客的老宅,此刻敲门的如果不是她这个邻居,还能有谁?
许多呐呐无言,亏他还在房间里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准备。
冯媛看向许多亮起屏幕的腕表:
“在家里你还用腕表做什么?”
“没做什么。”许多连忙关了腕表:
“倒是你,大晚上干嘛来敲我的门?”
许多看向冯媛空空的双手:
“你似乎没准备让我帮你试菜吧?”
冯媛双手抱胸,看着许多:
“我看到网上说的,关于你的事。”
许多的脸一时间僵住。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传邻居。
许多有点苦涩,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被认出来。
“哦。”
完了,今天白天他还对热情的女孩和坚韧的女生挑挑拣拣,各种不情愿,以后,可能就是各种女生各种不喜欢他了吧。
冯媛看着那惆怅无助的许多,勾起浅浅的酒窝,露出明媚的笑:
“不过我相信你!”
汤圆从冯媛的腕表里探出一张屏幕和可爱的小拳头:
“我也相信你!”
冯媛的相信并非是毫无缘由的,她在来之前曾让汤圆做过许多的行为分析。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动作神态和节目上的相关内容。
汤圆的分析结论是许多善良骄傲,守信务实,冲动性犯罪概率0.7%,有预谋犯罪概率0%。
而在土也球,冲动性犯罪成功的概率基本等于零(因为有腕表智能预警、公共防御性护具和社会治安共同管理条例下太多太多见义勇为的人,都可以阻止犯罪);
而有预谋的犯罪,先不说许多会不会这么做,单说他做了那种事,还没被查出来,更被受害人原谅,不用受牢狱之灾,这种可能性就很难评。
面对相信自己的人,许多即不好意思把前身的错推给前身,又不想把前身的错,揽在自己身上,只能尴尬的说一句:
“谢谢你们的信任。”
冯媛相信许多,除了汤圆的推论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我能进去坐坐吗?”
一个漂亮女生,去一个刚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强奸犯的家坐,怎么想的?
许多让开门:
“请。”
冯媛走进许多的房间,坐在许多刚躺着的沙发上,看着投屏上的《理想尘世》节目:
“我来你家多少次了,你似乎没有一次问我要不要喝水,许多,你也不礼貌啊!”
许多虽然觉得自己是好人,但是却又觉得冯媛真的是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未来的人生路太危险了。
他敞开门,走向冯媛,问道:
“那你要不要喝水?”
冯媛仰起头看向许多,饶有兴致的问道:
“有酒吗?”
“……”许多忍不住给冯媛一个白眼,加上酒,许多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会不会犯前身犯过的错。
不是因为酒后乱性,而是因为酒壮人胆。
“只有白开水,要不要?”
冯媛撇了撇嘴:
“要。”
许多抬起手腕对腕表吩咐:
“给客人准备一杯白开水。”
冯媛拉过许多的手腕,对腕表说到:
“也给主人家准备一份。”
腕表用机械音淡漠回答:
“好的,请稍等10秒钟。”
冯媛将沙发旁边的茶几拖到沙发前,然后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对许多说道:
“坐啊,你是主人,怎么比我这个客人还拘谨?”
但凡一个好人看到你这样飞蛾扑火的女人,恐怕都会拘谨。
许多坐在冯媛旁边的沙发上,小心的跟冯媛保持距离。
冯媛拿起茶几上袋子里的麻花,不客气的喂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支支吾吾对许多说:
“你也吃啊。”
许多默默的拿起麻花,喂进嘴里。
在张飞飞联系许多之前,许多还觉得这麻花的味道真香,真好吃呢。
现在却,味同嚼蜡。
许多不知道冯媛所来为何?
10秒后,两杯白开水如约而至,落到主人和客人前方的茶几上。
冯媛连忙端着水,抿了一点,将干干脆脆的麻花润湿,喂了下去。
“这麻花好干、好甜,一点都不好吃,下次换一家买。”
许多将如腊的麻花嚼碎咽了下去: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吧,这次你到底想干嘛?”
冯媛将白开水端起,跟茶几上的许多的杯子碰了一下,做干杯样子:
“本来我还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公属房,你是不是从小到大就不学好,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俩居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许多闻言,大吃一惊:
“难道你也强了谁?”
不至于啊,就冯媛这张脸,怎么也值得一个加强连吧?
冯媛感觉刚才吃进肚子里的麻花有点反胃,连连拍了几下胸口,才将这份法位压了下去。
“我是说,我们都是被陷害的。”
“陷害?”许多因为这个词语想了很多,根据在地球看的穿越小说经验,被穿越的前身可以懦弱,可以卑微,可以废材到死,可以犯下弥天大罪,但不应该,至少不能……
前身或许也……
可是,许多转念一想,土也球是真实的现实,现实无论什么事,总应该有个理由吧?
陷害许多的理由是什么?他配?
如果他真的被陷害了,在这一过程中受伤的任立青应该得到什么补偿吧?为什么步步维艰?连歌都没有?
许多甩脱自己解不开的思绪,看向任立青:
“你被陷害了?”
冯媛吹了一口白开水,清冷开口: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京戏——京都戏剧学院的毕业生?”
许多摇摇头:
“你只说过你是演员。”
冯媛目光扬起,仿佛回到了在京戏的时光:
“说起来我也是倒霉。
京戏有一个传统,每一届的学生都会自发地在这一届学生中选出四大校花,许多,你觉得我漂不漂亮?”
“漂亮。”许多好奇,漂亮关陷害什么事?
“是啊,我漂亮!要是在其它届,就凭我这张脸,争1保2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我那一届,诸神打架,我他妈这张脸只能排第五,算四大校花的编外人员。”
许多看着冯媛那张桀骜飞扬的脸,一时间竟开始好奇起四大美女的颜值,该多漂亮?
比他在现实里见过的最美的美女金紫棠如何?
“四大校花相继都获得了很多优质项目的青睐,但我这个第五,想争的资源有她们做更优选,能得的资源都是她们选剩下的劣等货色。
我不想接烂片,只想演好剧,有没有问题?”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谁愿意要坏的啊:
“没有问题。”
“可是那些好剧的正选太争气了,我想等一个机会,为此做了太多准备,却一直没机会走进镜头。”
许多想说过犹不及,没说出口,只是喝了点水,当一个沉默的听众。
“毕业时,我虽然理论课程科科优异,但没有代表作,在权重的影响下,实力在当届只排第十一,各大娱乐公司在学校直取实力前十毕业生,我,像之前的四大美女一样,又被落下了。”
但凡多差一点名次,冯媛恐怕都没有这么大的怨气。
“之前我以为是学校限制了我,毕业后,天地之大还不得任我闯荡?”
嗯,每个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大学生都有这样的痴心妄想。
“可在社会上,再想试镜,即没有学校里那么方便,再想表演,也没有学校那么单纯。
我先后参加了17个面试,结果收到了19个私下联系的信息,这些信息目的地不是在酒店就是在酒吧,要不就直接在宾馆、私人游船,就差把潜规则写在脸上了。
我,冯媛,哪能惯着他们?!
这些约我每一个都赴了,也都记录了现场和谈话经过,等到所有约完了之后,证据也充足了。
我直接以破坏上升通道公平原则,举报了他们。
19个联系信息,我也协助抓了19个人。”
许多恍然,难怪冯媛敢直接往他房间里闯,原来是见过大阵仗的,只是:
“你没出事吧?”
冯媛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出了,最后一个,是把我叫去影视公司的,我收集他的证据的过程中,不小心采录了他们公司未来一年的规划。
被对方反告是商业间谍,商业间谍也就罢了,对方还真的下了血本,把损失拉到了千万级,然后,我就只能住这个公属房了。”
说完自己的故事,冯媛端起白开水,又跟许多碰了一杯:
“听完我的故事,你是不是该说说自己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