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哭哭啼啼地下去了,年公桓招呼客人:
“来,看看我们大厨的拿手绝活怎么样!”
说着他把盘子上的不锈钢罩子掀开,露出一只香气扑鼻圆圆鼓鼓的肥鸭。
“这是我们大厨的拿手绝活,叫套四宝,肥鸭套肥鸡,肥鸡套鸽子,鸽子套鹌鹑,最里面是一颗鹌鹑蛋,所以也叫四宝抱珍珠!”
查武扬笑着赞叹道:“早听说过这道菜但没有尝过,这次查某真的开眼了!”
年公桓反而谦逊起来:“嗨,也就是弄个噱头,其实味道也没什么特别!……来,尝尝!”
他作为主人亲自动手,用盘子里配好的餐刀轻轻划开已经剔除骨头、浓香四溢的肥鸭,随着刀锋的切入,透明的油脂溢出,肥鸭被切出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一只黄澄澄的肥鸡,顿时,又是一股不同于鸭肉的香味喷出,众人大赞:
“妙啊,鸭香、鸡香,再切下去定然是鸽子香、鹌鹑香,一菜四香,真是妙不可言!”
鸡同样也是剔除了骨头的,年公桓只轻轻一划,就切开了鸡肉,露出一只小小的鸽子。
年公桓介绍道:
“鸽子的肚子还藏有一只鹌鹑,鹌鹑可是这道菜的重点,肚子里套有一枚鹌鹑蛋还只算是噱头,重点是肚子里面的香料,没有这些香料,这道菜就没有灵魂……”
“啊!这是什么?”
坐在查武扬旁边的冬方寒叫了起来。
查武扬和布侬凑上去观摩年公桓切“套四宝”时,因为他不好往上挤,只能远距离观看。
其实也没有多远,就隔着他师傅一个位置。
也正因为没有凑得太近,这让他突然看到,不知是什么时候,“套四宝”的盘子下面,多了两三条蠢蠢欲动的活物,其中还有一条把头往盘子里探。
“蜈蚣!”
冬方寒大叫一声,提醒他师父。
他这么一喊,查武扬也看到了,顿时全身一阵毛骨悚然。
你别看查武扬号称白发魔君,可这位魔君偏偏对蜈蚣蜘蛛飞蛾之类的怕得要死,他低头一看果然是一条黑红油光的大蜈蚣,心肝一阵发颤,不由下意识地一掌拍了下去。
这一掌正拍在趴在盘子边沿的蜈蚣身上,蜈蚣被拍个稀烂,但盘子也猛烈翘起,“套四宝”毫无悬念地飞了起来,汁水四溅,一桌客人无人得以幸免,全被洒了个满头满脸。
更糟糕的是,就在客人的惊呼声中,几条碧绿的毒蛇“竹叶青”纠缠成一团从天而降,落在桌子上散开,同桌的边世彪等俗世门派的掌门人再也无法保持优雅,屁股象装了弹簧一样,一个个瞬间跳了起来。
但当他们的脚踩在地上的时候,响起了一阵比比剥剥的、似乎什么东西被踩爆的声音,众人这才发现满地都是各色各样的小昆虫,蜘蛛蟑螂蚯蚓,更有无数说不出名字的虫虫,其中还混杂着蜈蚣蝎子和各种蛇类!
众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叽哇乱叫着冲出了礼堂。
“这些东西都是你召唤来的吗,布侬谷主?”
平时白发若仙的查武扬也失去了淡定,跳到椅子上大声地问布侬。
“我我……”
布侬又惊又怕,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他对礼堂门外大声喊叫:
“何方高人造访,请不要和布侬开这样的玩笑。如果布侬曾经无意间过得罪高人,改日一定登门谢罪,现在还请高人先不要打扰我们!”
顿了一下没听到“高人”回应,他又想起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颤声再喊:
“师祖?是哪位师祖到了,晚辈这里有礼了!”
说着,他抱拳深深一拜。
今天驱使虫蚁毒蛇之术,他自知远比不上对方,那对方说不定上本门前辈也说不定,本门前辈当然就叫师祖,这可万万不能得罪!
可这“师祖”仍然默不做声,布侬正要再次喊话,查武扬沉着脸喊住了他:
“别叫唤了,你看看那边!”
他用下巴往白浪那边指了指。
布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见白浪阵营那边干干净净,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这里说的白浪阵营,是指他和他的弟兄们坐的席位,因为年公桓本来就没有考虑他们的席位,他们就拉了七八张桌子,在靠墙边摆了一溜。
现在,年公桓阵营这边出现了成千上万的虫蚁蛇蝎,而白浪阵营那边却风平浪静。
更诡异的是,在两大阵营之间仿佛有一道墙,没有一只虫子越过这道墙跑到白浪那边去,在这道看不见的墙边,靠年公桓阵营的一侧,堆满了厚厚一层虫子。
再仔细一看,白浪阵营这边,虽然没有受到虫子的干扰,但看到众宾客的狼狈样子,也兴奋异常,全都停下吃喝,站起来又喊又叫,哈哈大笑。唯独白浪这家伙是操着手,云淡风清地看向对面,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这个情况年公桓和查武扬都看到了,年公桓非常愤怒:
“白浪是不是你搞的名堂?”
白浪哈哈一笑,摸着自己的下巴,感受着初初萌发的青春胡子,鄙夷道:
“是谁搞的名堂你不清楚吗,我只不过是把你们没有控制好的昆虫暴动规整了一下,也算是替那个玩虫子家伙的师门,略略教训他一下,一个连驭虺术都没掌握好的劣徒,也敢出来招摇过市!”
布侬一听白浪说出“驭虺术”三字,脑子里已然嗡地一声,仿佛灵魂深处打了个炸雷,一个念头猛然跳出:本门长辈?
他连忙对白浪拱手施礼说道:
“敢问高人,您说我家师门没有掌握好驭虺术,这是何解?”
他这可是诚诚恳恳的态度,白浪就脱口而出:
“虿虺门本来是一个古医派,以利用各种昆虫毒蛇之类的入药见长,所以掌握了一门秘术叫“驭虺术”,可以任意召唤和驱使任意一个虫族,而你现在召唤的是什么东西,有毒没毒老的少的,全都叫来了,可见你连驭虺术的皮毛都没有领会!”
布侬来自南疆,是当地一个叫做“虿虺(chàihui)门”的玄修宗派的长老。
是在十多年前,他奉掌门之命到内地招收门徒,没想到了内地就被这里的花花世界吸引住了,便在江东省北部山区一个叫万蝎谷的地方住了下来,不仅不回宗门了,还擅自开宗立派,宗派名就叫万蝎谷,自称谷主,并广收门徒。
虿虺门擅长驭使虫族,同时也擅长利用虫族资源医治疑难杂症,所以布侬也以草医自居。
由于布侬擅长利用毒蛇毒虫医治疑难杂症,许多已经被大医院判了死刑的病人,到了他这里有不少重获新生,都对他感激涕零,所以他的名声还相当不错,关键是和许多达官贵人都有交情,这也是年公桓要极力拉拢他的缘由。
但他始终有一个心病,那就是对宗门的背叛,很难说什么时候宗门护法突然杀上门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他一听白浪提到虿虺门和不传之秘“驭虺术”三字,一下子就吓得亡魂皆冒。现在又听白浪简单地给他剖析了几句,顿时觉得如雷轰顶,对白浪的身份再不怀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声恳求:
“弟子布侬,恳请师祖指点迷津!”
这反倒是把白浪吓了一大跳:
别他猫的又要当别人的师祖吧,我可是已经有了一大堆徒子徒孙了!
他连忙对布侬说:“滚滚滚,我没有你这号是非不分的徒孙!”
布侬哪里敢反驳半句,当下就把头磕了下去,嘴里还反复地大声说道:
“前辈在上,前辈在上,布侬知错了,布侬愿意跟前辈走,接受前辈的责罚!”
布侬这一阵騒操作把年公桓和查武扬看得目瞪口呆,这可是队友啊,怎么向敌人下跪了呢?
白浪也是一阵无语,他真怕这家伙打蛇随棍上,又赖上他这个“师祖”,连忙喝斥了一声:
“麻辣个包子,老子不是你的前辈,赶快滚你的!”
然后招呼了一声连天铎等众人:
“我们走,晦气!”
说罢也不管布侬,转身走出了礼堂,连天铎众人也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