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宋奶奶因为孙女的高分数,少不了向四周人炫耀一把。邻居们中,有的给宋家道恭喜,有些可不见得真高兴,毕竟这附近参加高考的孩子,当年不止宋思露和宋随意,有些连大学都考不上。
宋思露的性子偏安静,喜欢把自己关在一个狭窄密闭的空间里,他人怎么想,都左右不了她。所以有了宋随意说的像水仙。
是不是学医的都是这个性格。宋随意不由想着远在深山老林中的他,能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呆下去,一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同样好像一朵孤芳自赏的花。
回过神时,见宋思露一双疑问的眼神落在自己脸上,宋随意局促地一笑。
事情弄清楚了,轮到宋思露抓住她不放:“随意姐,我刚好像听到你说,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没有,就是刚好我前几天生病了,遇到个医生。”宋随意匆忙说着,打算敷衍过去。只知道和他在一起的事,是很宝贝的事,想独自装在自己心头上甜蜜。
宋思露当然没有被她马上打发开,是回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奶奶提过,说你跟了许太太去相亲了,怎样?”
宋随意没有想到她那么快联想起这事来,连声说:“这个,我怎么知道怎样。你不是出事了吗?我这就回来了。”
“是吗?那人是什么样的人,是好人吗?”
所以说这个妹子在一大帮亲戚中唯独和她好不是没有道理。宋思露和她想的一样,首先这人要人品好。人品不好,再有钱也让人感到害怕。
宋奶奶屋里,眼看宋思露的事儿告一段落,宋奶奶几番叮嘱老三和老三媳妇:“女儿是你们亲生的,你们自己不疼惜,谁疼惜?你们把她打死了有用吗?人家说什么,都没有思露的命重要!你们牢记这一点。”
听老人家这样说后,老三这对夫妇心底有些后悔,想起来都是因为之前整整担心了几天几夜,女儿不出现的时候,他们必须代替女儿承受四周人所有给他们家的压力,这不气急起来,见到女儿的时候全爆发了。
“去吧去吧,思露在我这里呆几天。有随意陪着她。你们回自己家好好反省。再敢打思露,我和你们没完。”宋奶奶放了狠话。她的三孙女这么优秀,怎么可以被两个蠢货打死。
宋三叔和三婶听到说有随意陪着他们女儿,却皱起了眉头。三婶斗胆对宋奶奶提了意见:“要不,让婷婷陪思露——”
在三婶和三叔的想法里,女儿混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因为跟了宋随意好。宋随意哪里好了,读的什么农科到处被人笑话将来要下乡种田的。要是跟了婷婷,宋婷婷现在是进入了市里的电视台工作,随时随地结识名流。
对于三婶的想法,宋奶奶冷笑声不忘给他们两个头顶泼冷水:“你们大哥大嫂,能舍得让婷婷陪人?我病了,都不敢叫婷婷侍候,凭你们?婷婷将来是要做皇后的料,难道你们不知道?”
宋奶奶这话儿听起来,可真是淋漓尽致的挖苦冷嘲。连老三夫妇听了都不敢驳斥。不过宋奶奶说的是实话,如今宋婷婷仿佛一只随时变成凤凰的金鸡,老大家宝贝的要命,谁敢动下宋婷婷谁就是要老大夫妇的命。
可以说,老大一家把希望全押在宋婷婷身上当赌注了。话说回来了,哪对夫妇不是望女成凤的。宋奶奶想到这儿,目光望向了老二宋二叔。
宋二叔老样子,浑浑噩噩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这儿子是真不知道吗?宋奶奶不清楚了。打发儿孙们走以后,宋奶奶没有忘记回头打电话问许太太有关带宋随意去相亲的事。
许太太接到宋奶奶电话,先诉起了自己的苦水:“那地方糟糕透底了,简直不是人住的。没有一个从城里来的人能呆下去,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听许太太这样的说法,岂不是这婚事吹了。对此,许太太倒不敢和宋奶奶说宋随意好像不是像她许太太这样想的,只怕宋家人指责起她把他们家女儿害了,居然牵线让他们女儿嫁到这么糟糕的地方去。
在宋奶奶和许太太通电话时,一个人影躲在宋奶奶房间的墙外面弯着腰蹲着鬼鬼祟祟的。
有人经过看见那人不禁喊了声:“翠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翠姐回头看到是不知为何事折回来的三婶,连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同时朝三婶走过去把三婶拉到一边说:“我这是作为长辈心里有点担心随意相亲怎么样了吗?如果当面去问奶奶,奶奶要说我。”
听了翠姐这话,三婶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这个翠姐,如果真去问奶奶,确实是要挨奶奶骂的,因为这桩婚事本该落到婷婷头上,翠姐自私自利,硬是把糟糕的事儿硬推到了宋随意身上。但是,翠姐是否因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心生愧疚怕被奶奶骂,三婶对此却是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三婶多了个心眼,装作什么都不懂,问:“那事的结果怎么样了?”
就知道老三家肯定和她一样紧张这事。都是有女儿的爸妈,谁想自己的女儿被其他人女儿比下去了。翠姐冲三婶像志同道合的战友一样笑笑:“听说,那地方差极了,只怕随意都过不惯。”
听到这话,三婶心头是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这会她才敢真心感谢翠姐没有把这个糟糕事儿推到宋思露头上。只能说,宋随意倒霉,从小没了妈护短。有个妈在的话,哪会让翠姐这么设计自己的女儿。
当晚,宋随意和宋思露挨着睡在了奶奶家里的木板床上。宋思露有些感慨,说:“小时候,我们几姐妹在奶奶家里玩,你记得不,随意姐?”
记得,当然记得,那会儿大家都小,心眼没有那么多,大人说什么也不会过多放在心头,脱了鞋子上了床,不分彼此,全挤成一团开心无比。
“不是彼岸花,但是比彼岸花更令人伤怀。”宋随意轻轻扯出了一丝气,望向窗外的眼神,是在想着在深山里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