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市长张骞和其儿子被暗杀,在南城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周时这个名字也在南城声名鹊起。
上流社会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他,现如今下到平民百姓也知道他。
随着张骞的死亡,他背后的家产也尽数被挖了出来。
他贪污了许多的钱财。
这些事的曝光,人人谴责变成了人人称颂,百姓们都说九爷是惩恶扬善的好人,张骞死有余辜。
风向一晚就变了。
同时,上流社会的人皆是人心惶惶——
周时住在了南城。
斧头帮倒是不足为惧,他们怕的是周时这个人。九爷这个名头出名就出在他暗杀,且他暗杀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他所谓的正义。
这年头谁的手脚干净?
南城已有青帮和洪门两大帮派盘踞,这些年来还算相安无事,偏偏多出一个敢拼命的周时。
报纸都在报道这件事。
宋徽宜坐在办公室,检查自家报社出版的内容,又去看其他报社发布的内容。
每家报社的切入点都不一样,相同点是,他们都提到了“周时敢拼命。”
看到拼命二字,宋徽宜突然想起周时泛着幽幽冷光的眼睛。
那日他单手握着水管,双目似箭,平静的告诉她:“你父亲有四个孩子,他不会想跟我拼命。”
他是不要命的那种人。
张骞死了,南京那边很快重新下了任命,由杨承安接任南城的市长一职。
半个月后,杨承安任职当晚,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南城的名流。
宋徽宜和宋月成一起去了。
今日名流聚集,欢声笑语的同时,安保措施也做的非常好。到处都有提枪的侍卫,几乎将杨公馆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铁桶,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铁桶内觥筹交错,畅快痛饮。
宋徽宜到了大厅,一眼就瞧见人群中穿着红色旗袍的王太太,她过去和她打招呼。
只有王太太,才敢将艳丽的大红色穿在身上还不显庸俗。
宋月成见她有伴,便去和别人交谈了。
王太太好社交,不管在哪里都能和人聊上几句,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些人人过来和她攀谈,又想趁机结交宋徽宜。
宋徽宜也跟着应付了些人。
“原以为你不会喝酒!”王太太看着她手中已经见底的酒杯,笑问她,“上次在百乐门,可是不喜欢应付人?”
她不知道徐莹莹的事。
当晚百乐门的事,沈聿青手脚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不露端倪的将这件事掩了下来。
后来青帮处理大烟,宋月成卸了内鬼手脚后扔在码头杀鸡儆猴,也只对外言称帮会出了内鬼,大烟是在码头查获的。
没人敢乱说话。
“倒也不是。”宋徽宜将杯中剩余的残酒一饮而尽。
侍者过来,将桌上的空杯收走。
她又从托盘中拿了一杯,轻轻的摇晃着,露出浅浅笑靥,“那次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大家有些热情过了头,我有些招架不住,便找了个理由躲着了。”
王太太不疑有他。
又说了会话,王太太看向一处露出慈爱的笑意。
“看到我家浑小子了!”
她拍了拍宋徽宜的手,示意她看:“正巧今儿有机会让你们认识一下!你看,那个和人说话的就是我儿子,王穆洲。”
王太太有一儿一女,女儿前两年已经出嫁,家中还有一个儿子。
宋徽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看到那边的人,她摇晃酒杯的手一顿,微微直起身板,茫然的咦了一声。
她看到一个人。
王太太听到她轻柔的声音,问她:“怎么了?”
“您儿子是那位穿棕色格子小马甲的男人吗?”
“对,怎么了?”
王太太声音才落下,那边的男人刚好转头看了过来,抬手高兴的冲她们打了招呼,他和旁边的人一起走过来。
宋徽宜牙齿不自觉地咬了下舌头,心中咯噔了一下。
和王穆洲在一起的,是颜姝。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是以前就熟稔,还是什么?
自从知道颜姝水很深后,宋徽宜看到她不自觉地就生了防备,她得处处小心。
人已经朝她们的方向走来,宋徽宜借着高台桌的遮掩不动声色的拽了一下王太太腰间的衣料。
王太太察觉到细小的动静,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宋徽宜是想表达什么,和眼前的人有关。
只是她不知原委,故而脑海中飞速将刚刚的对话过了一遍,也没找到源头,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
宋徽宜也不知道。
颜姝什么都还没做,她只是想时刻准备着。
“母亲,宋小姐。”王穆洲朝她们点头。
颜姝先和王太太打了招呼,这才笑盈盈看向宋徽宜:“三小姐,有些日子不见,你的身子可还好了?”
宋徽宜微笑:“劳烦颜小姐惦记,不过是些小毛病,没什么大碍。”
颜姝说了句那就好,意味颇深的笑了一下。
王太太问她:“徽宜,你前些天身子不舒服?”
“半月前的事了。”宋徽宜解释道,“半月前和哥哥在跑马场偶遇颜小姐,那日我身体不适先走了,没成想颜小姐还挂心着。”
“我一直挂心着呢!”
颜姝身子柔软的倚靠在高台桌旁,“那日我和大少帅一同去看赛马偶遇你们,没成想宋小姐上了个厕所就没回来了,还是大少帅的副官告诉我我才知道你身子不舒服先走了。”
她笑着看向王太太,“大少帅也没回来,副官说他军务繁忙回去处理事情了,最后还是我和宋二少一起看的赛马呢。”
一顿,她将剩下的话说出口,“王太太王少爷,你们说巧不巧?”
话是冲着王太太和王穆洲说的,余光却瞥向了宋徽宜。
宋徽宜笑容不变。
颜姝第一句话,她就知道她要找茬。
她四两拨千斤的想要避开,颜姝没有顺坡而下,反倒直接将那层布挑开,在旁边还有人的时候。
颜姝打定主意来的。
她想要宋徽宜难堪。
女人再厚脸皮,被旁人当众拆穿抢人男伴的事情,脸上都是挂不住的。
勾引别人的男人,这是下贱。
王太太和王穆洲这下也听明白了。
王穆洲是个男人,听闻此事有些坐立难安。
他还道他和颜姝私下并没有交集,怎么突然热络的过来同他打招呼,原来是寻了个理由想要过来搭话。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出戏不应该让他来看,应该让沈大少帅来看!
毕竟颜姝现在是笑里藏刀,暗戳戳的说宋徽宜勾搭了她的男伴,和大少帅一起走了。
男人听了这种事,下意识会觉得女人轻浮。
“颜小姐知道宋小姐和我母亲交好,知道母亲会向着她。”王穆洲心想,“所以她找了我,她知道我心性正直,想要我从心底鄙夷宋小姐。”
王太太交友广泛,要是他们讨厌宋徽宜了,谈起宋徽宜讳莫如深,闲话就会传出去了。
到时候人人都知道,宋徽宜是个轻浮的女人。
就算她身份尊贵,名声也不好听,男人谈起她都会言语轻佻。
颜姝打得一手好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