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宜知道,沈聿青要动手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们在思考对策之时,洪门的人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同样在谋划如何行动。
她原本只是要给颜涛一个下马威。
周时的出现,打乱了这个计划。
他杀了颜涛。
青帮准备先下手为强,又因为颜涛被周时的人逮住,洪门直接联合其他军阀一起,想要周时的性命。
她和沈聿青刚好在其中。
其他军阀追杀周时,也想要沈聿青的命。
他们离原定的计划越来越远,其中牵涉涉及的因素太多,好在一切还在掌握。
颜栎现在确实焦急不已。
今晚颜涛去大都会听曲,颜海阻止过他。
“我们最近行动很多,你之前害了周时,别去他的场子自投罗网。”颜海说。
颜涛不以为意:“我做得很隐秘,周时不会知道!颜海,你不要像个娘们一样,怂死了!”
他甚至冷嗤了一声,觉得颜海大惊小怪。
他原本就没有什么权力,只喜欢别人捧着他,不喜欢听别人的说教。
颜海说这话时,颜栎也在身边。
他听了进去。
自己的儿子,他多少有些了解。周时的情报网并不差,若是颜涛留了什么蛛丝马迹,周时一定能发现。
他让颜涛这段时间注意一点,晚上别去了。
颜涛表面上应和,晚上还是去了。
他自作聪明,认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大摇大摆的在周时的场子里玩。
颜栎在码头,属下报信说颜涛被逮了。
“真他妈的蠢货!家里有颜姝那个贱蹄子,这个也他娘的急着去投胎!”
颜栎咬牙切齿,浑身都发烫,“三少帅那边送来的人,不是要追杀周时吗?我们带一批人,让他们一起去!敢绑老子的儿子,老子今天就要了周时的狗命!”
人去派出去,他回了家。
颜海收到信,也急忙回了颜公馆。
“父亲,你把三少帅送过来的人带过去了?”他忧心忡忡,“我们之前计划的不是这样,今晚这样草率的派出去,我怕出问题。”
“怎么会出问题?”
颜栎原本就气愤的不行,听到儿子质疑他的决策,他更是青筋跳动,感觉浑身的血管都在充血。
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老子闯荡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胎里面没出来!你他娘的还管老子的事!周时又不是天上的神仙,能知道老子今晚要杀他!这么多人,还要不了他一个人的命?”
他不解气,又狠狠的踹了颜海几脚。
颜海默默受着。
他知道,父亲若是听不进去,他再多说,也是白费唇舌。
他去后院。
后院都是颜栎养的女人。
洪门没有正头太太,后院的女人们说好听点都是姨太太,说难听点就是泄愤的女人。
颜栎喜欢了,瞧上眼了,就要带回来。
后院各种手段层出不穷,颜栎有这么多女人,到现在也只有三个孩子。
他去找了自己的母亲。
他的心腹阿东守在门口。
“母亲,你悄悄的收拾东西,我让阿东把您送出去。”
颜海进了屋,将一把钥匙给了她,“我在积英巷有个小宅子,用别人名字购置,门口挂了两个黄灯笼的就是。”
“为什么要走?”颜海母亲不解。
“我担心出事。”
颜海沉声说,“宅子的灶台下面有个匣子,里面有钱,若是颜公馆出事,明天天一亮你就出城,这点时间没人会注意到您身上。若是没事,我再将您接回来。”
“这……”
颜海母亲终于反应过来。
她瞬间泪眼婆娑,惴惴不安的拉着他的衣袖,“小海,你和我一起走!”
她怎么听不出来,这算是道别?
她又说,“你父亲原本就不爱你!你没必要守着他!你志不在此,就算洪门出事,也和你没关系!”
她知道,她的儿子已经做的够多了。
她不了解洪门的任何事,颜海也不和她讲,但自己的儿子,她知道他从小就懂事。
“您一个人走,他不会注意到。”颜海心中悲痛。
他抬手将母亲脸上的泪痕擦掉,认真说,“母亲,生在洪门,就算有些事情身不由已,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做逃兵。”
他从记事起,就从来没有真正的去做过事情。
手上没有权力,他没有地方施展自己,颜栎也不允许别人越了他去。
颜海也是任劳任怨,他不生怨怼。
他知道有些事情愚蠢,他应该有更大的志向和抱负,但千万种因素,他最终还是选择留下。
“我的儿啊……”
颜海母亲泪如雨下,一遍遍摸着他的脸,满眼都是不舍,“我现在还活着,就是因为有你在这里!要是你不在了,你让我怎么活?”
“我会没事。”颜海说,“时间不早了,再等就走不了了!母亲,你快去收拾东西!”
她不愿意。
“我逃不了!”
时间紧迫,见母亲还在犹豫,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南城没人不知道我!若是我和你一起走,我们都会没命!”
他缓下声,“母亲,听我的,你快走!”
颜海母亲声泪俱下,最终还是去收了东西。
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可收,她收了两身衣服,加上所有的贵重物品,跟着阿东离开。
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颜海庆幸之余,心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他心中总有直觉,今晚有大事发生。
果然,不出一个钟,就收到第一个消息。
颜涛死了。
颜栎愤怒不已,几乎在咆哮,在家里把周时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传消息过去让人留着他的活口,他要好好的折磨他一顿。
气愤不过十分钟,第二个消息传来。
沈聿青在大都会。
颜栎嗓子顿时哑住。
满心的愤怒好似冻进了冰窖,颜栎从后背生出冷意,一下子被恐惧替代。
沈聿青竟然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