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安静的房间内。
两人面对面侧躺着。
叶寒之的手从唐芷兮的脖子下边伸过去,让她枕着。
他的另一条胳膊在她后背放着,摸着她柔软的头发。
两人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叶寒之突然小声问道:“是不是在想着怎么不要我呢?”
声音就在耳边,唐芷兮听出了几分的委屈。她抬眸看向他。
虽然房间里很黑,但也依稀能看见叶寒之的眉目。
“这沉默的意思...是觉得我今天过来是来说分手的?”叶寒之道。
唐芷兮依旧没有说话,差不多就是默认了。
见她这是默认的意思,叶寒之磨了磨牙,好一会儿才咬着牙道:“我是来算账的。”
“算什么?”
“我想起来什么就算什么。”叶寒之气道。
唐芷兮:“............”
“你是觉得我听景砚白胡说八道几句,就会跑来这里说分手?”叶寒之强迫着自己的声音温柔下去了一些,然后捏了一下她的脸,“小丫头,你可真会气人。”
“他也不算胡说。”唐芷兮淡声道。
叶寒之沉默了一下,又忍不住地心疼。他把唐芷兮往怀里抱了抱,吻了一下她的发顶:“那你说说,他都哪些没有胡说八道。”
“大部分都是真的?”
“那小部分呢?”
唐芷兮想了想,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她声音平平道:“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
叶寒之似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哦,我是初恋啊。”
唐芷兮忽然觉得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变脸太快了。她甚至有理由怀疑他在家学的是京剧变脸。
“小丫头,我喜欢你,会一点一点去了解你。我的眼睛会看,我只想相信我自己看见的。你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别人说给我听。”
唐芷兮安静地枕着他的胳膊,因为距离近了一些,还能听见他的心跳。
“我很像是个渣男吗?说喜欢就喜欢,听别人说几句话就不喜欢了。”
唐芷兮依旧没有说话。
叶寒之的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不要想太多。做叶夫人很简单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不需要多大的能力,多高的学历,多好的家世。你只要做你自己就是最好的。我喜欢我的小丫头开开心心的。”
听他说完,唐芷兮突然往他身边靠了靠,脸埋在了他的肩上。
叶寒之也抱紧了她一些,摸着她的头,也没有再说话。
须臾,唐芷兮道:“陈明的地址,是我找到的。”
景砚白当时骗她,说陈明骗了他,从他那里拿走了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她才帮了忙。
她没有想到,几天之后,会看见他们一家三口的尸体。
景砚白的所有事情都是瞒着她的,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那天,是千夜忽然回来说要接她去一个地方。
她没有多想,就跟着一起去了。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她住的地方还有地下室。
下边有很大的血腥味,千夜带着她一路走。她先是看见的景砚白,之后就看见了陈明一家三口的尸体。
她记得很清楚,她第一次在景砚白脸上看见那么凶狠扭曲的表情。
也是她第一次看见景砚白发火,打人。他特别狠地甩了千夜一巴掌,质问千夜为什么要带她过去。
“不是你的错。陈明本就不清白。”叶寒之没有用安慰的语气,只是在阐述事实,“他应该是知道那东西是害人的。只是后来赚够了钱,他不愿意在继续做了,所以才会跑的。”
“但是...他妻子,还有孩子...”唐芷兮亲自查的,他们一家三口的信息她都很清楚,“那个孩子才四岁。”
因为脸埋在他的肩膀,唐芷兮的声音有些闷。不过依旧没有什么感情的波动。平平的,冷冷的。
像是在叙述着什么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叶寒之明白了为什么她的黑客技术那么好,自己却一直都不用了。
她是觉得自己有罪。
“你不需要把别人的罪过揽在自己的身上。”叶寒之道。
唐芷兮没有说话。
叶寒之沉默了一会儿道:“和我说说吧。后来呢?”
后来...
后来她很长时间都不理景砚白,一开始,景砚白还会好声好气地哄她。
但是时间久了,他的恶性就暴露了。
他越来越暴躁,因为她的不理睬,因为她的不接受。
不接受他扭曲的三观,不接受他丧心病狂的歪理,不接受他内心所谓的“真理”。
而她越是不接受,景砚白给她灌输的越狠,最后导致她排斥的越厉害。
景砚白怎么可能接受她和他陌路。
所以就一直刺激她,给她洗脑。接受不了,就强行把她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所以他就像是个疯子一样,每天都会告诉她,陈明一家的死是她造成的。
告诉她,即便是她厌弃,但是她已经是这样的人了。
还拿她身边的人威胁她。
告诉她陈明一家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她会用她的黑客技术杀更多的人。
而且如果她不服从,景砚白就杀一个她身边经常伺候她的人。
所以...唐芷兮断了自己的十根手指。
那次景砚白吓坏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刺激她。
两人进入了一段僵持期。
后来,趁着景砚白不敢经常来看自己。唐芷兮策划了一次逃跑。
唐芷兮没有和叶寒之说那么多,简单道:“我逃跑过一次,南霄帮着我。但是...没成功。”
叶寒之知道了景砚白要杀南霄的原因。
“我只逃走了三十二个小时,就被抓了回去。”唐芷兮道,“就是因为这样,害死了南霄。”
三十二个小时...叶寒之记得她说过,南霄身上挨了三十二刀。
一刀一小时,亲眼看着,他的小丫头怎么扛过来的。
叶寒之抱紧了她一些,声音有些暗哑道:“小丫头。罪孽是景砚白犯下的,你不应该因为他的罪过,而有那么沉重的负罪感。”
唐芷兮的指尖绕着他胸前的扣子,静静地听他说着。
“还有,有件事情做的不对。”叶寒之道,“虽然你是用你的黑客技术找到的陈明,这对你来说觉得黑客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你的技术还能有更多好的用处,比如...救楚倾颜。没有必要因为一次不好的经历,放弃自己的一项技能。”
唐芷兮听着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你说这些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
唐芷兮的头从他肩上抬起来,又枕回了他的胳膊,道:“一个和姜念很像的人。”
“所以...我和姜念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