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繁靠在车窗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旁边车来车往。而视线所及之处依然能隐约看到西拉义无反顾的身影。
只不过都这么晚了,西拉从这里出发,中途如果不拦车的话,他到底能去哪儿呢?
唉,一个个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信繁的感叹还没有咽进肚子,紧接着他便注意到旁边原本呼啸着路过的车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纷纷减速。
他“唰”地一下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辆显眼至极的黑白相间的车辆。轿车顶部红色的长条灯,以及车身侧面拉风的“POLICE”尤为醒目。
信繁:“……”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风见裕也没有拉警笛?
风见裕也把车停到了银色玛莎拉蒂的后方,随即积极地下车跑到信繁这边,朗声唤道:“浅野先生,风见裕也前来报……
“啊嘞?!”
风见裕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指着信繁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是谁?”
没错啊,车牌他核对过了,跟浅野先生发给他的一模一样。
难道是他们的接头被人发现了,敌人守株待兔等他自投罗网??
这还是信繁第一次以梅斯卡尔的形象出现在风见裕也面前,而这位大多数时候都在跟降谷零联系的公安警察,虽然知道信繁懂易容术,可依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信繁将额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很淡定地自我介绍道:“我是属于夜晚的浅野信繁,你好,风见君。”
最后的“你好风见君”信繁特意切换到了自己平时的声音,利用熟悉度安抚受惊的风见裕也。
“你……你好。”风见裕也满脸懵逼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渐渐回神,弄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他不禁感慨道,“这种几乎换了个人的技能还真是神奇啊,我无论见识多少次也还是会忍不住感叹。”
“之后用到这张脸的机会大概还很多,记住他没坏处。”信繁打量了一番风见的穿着打扮后,无奈地扶额叹息,“风见君,你这样恐怕不太合适吧?”
风见裕也疑惑道:“这样怎么了吗?”
他果然就像是电话里所说的那样换上了很正式的警服,深蓝色的制服穿在身上将他平时束缚在西装内的帅气和精干全部体现了出来。
信繁原本很想吐槽,可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看到风见裕也很少被人窥见的另一面,再转念一想,风见裕也平时没有机会穿警服,想借此机会表现也不是不能理解。
于是他努力扯出一个还算正常的微笑,对风见裕也说:“没什么,挺好的。我们赶快过去吧。”
……
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动。
……
“……您不下车吗?”风见裕也疑惑道。
信繁懵:“什么?”
“这辆车是属于黑夜的浅野先生吧,而现在您不是要转换成光明的形象吗?”风见裕也微微侧身,让出了看向后方的视线,“所以我才专门将警车开了过来。”
黑夜的浅野先生……吗?
信繁愣了愣,他看向风见裕也的眼神由迷茫慢慢转换成坚定。
虽然他不认为戴上警徽或者穿上制服开着警车就能回到过去的诸伏景光,但是这样做或许能给西拉带去些许信心和安慰吧!
不过最终坐进警车的时候,信繁还是下意识注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万一刚好有哪个认识梅斯卡尔的组织成员路过,或者旁边的监控摄像头恰好把这一幕拍进去了,那么他就算有一万张嘴恐怕也说不清。
这也是信繁为什么到最后也不肯换上风见裕也带来的警服。
虽然不论是被警方抓住,还是主动泄露情报给公安,下场都不会很美妙,可这两者和梅斯卡尔本身就是公安卧底还是有着质的差别。
……
风见裕也驾驶着警车朝前方驶去,一边还犹豫地问:“浅野先生,您的车就那么停在路边,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信繁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速度别这么快,他步行很慢的,应该就在附近。”
玛莎拉蒂属于梅斯卡尔,别说公路旁边了,就算是跨海大桥的悬索也不是不能当停车场。详细停车攻略可以咨询这方面的专家波本。
没过多久信繁就看到了那个颓废的身影,西拉完全没有拦车的打算,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信繁指挥风见裕也放缓车速,跟在了西拉旁边。
西拉听到动静,闻声看了过来,也在同时露出了那张脸色糟糕到极致的面庞。
仅仅几分钟,可西拉那双属于欧洲人的深邃眼眸此刻显得更凹陷了,还泛着骇人的乌青。他的嘴唇干裂得可怕,一点血色都没有。
信繁虽然理解西拉失去挚爱的痛苦心情,但他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都说壮汉也有柔情,没想到西拉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了心上人变成这个鬼样子,明明之前他自请从北欧调到日本的时候还是一副“我懂得怎样对她更好”“我会放手”的模样。
这叫放手吗?分明就是把伊莉娜藏到了心中更深的地方,用炽热的心脏将她保护起来了吧?
西拉的眼睛由于缺少睡眠以及酒精的作用,其实已经不是很能看得清楚了,他只隐隐约约注意到一个黑白相间的车辆的轮廓。长久以来活跃在黑色地带的西拉对这种颜色的搭配非常熟悉,而且潜意识里养成的那种视警察为敌人的情绪也让他瞬间神经紧绷。
为什么会有警察在这里?是因为他在公路上行走,还是之前哪个任务没处理干净被警方通缉了吗?
西拉朝警车的方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缓开口:“警察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信繁的脑门默默浮现出一串省略号,他再次叹气,并同时感慨自己到底接收了一个怎样的憨憨啊:
“西拉。”他轻声唤道。
这个如同魔障一般萦绕在西拉脑海里的名字深深刺激了西拉的情绪!
西拉愕然地低头,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猛烈地撞进了信繁的眼底。
信繁坐在车里,透过摇下的车窗扬起下巴,看向那个憔悴不堪的男人。
“你……”西拉不敢置信地低声喃喃,“梅斯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