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警方控制住了整座设乐宅后,羽贺响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表现出慌张。他的异常之明显,以至于毛利小五郎都关心地几次询问。
只是无论他怎样紧张,那双眼睛始终都是如水一般的温柔。
单看这双眼睛,谁能想到它的主人竟然会是一个杀害了许多人的凶手呢?
“浅野老弟啊。”布置完下属工作后,目暮警官还是没有忍住,他询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接下来还有人将遭到毒手呢?”
“因为名字啊,名字。”
不用信繁说什么,柯南已经先一步替他做出回答了:“最先遇害的弹二郎先生,英文名的第一个字母是D。两年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咏美夫人的英文开头是E,一年前从楼顶坠亡的降人先生是F,今天晚上被火烧死的弦三郎先生是G。你们不觉得这个死亡顺序很有规律吗?”
“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排列的!”目暮警官一下子就听懂了,“而且他们都是在不同年份的同一天去世的,如果按照这个顺序继续进行下去的话,下一个死亡的人就是……”
“H开头的我了吗?”设乐莲希打了个寒颤,“原来如此,难怪凶手今晚并没有杀害即将演奏小提琴的我,而是选择了弦三郎叔公,因为他不想破坏杀人的顺序!”
设乐莲希所分析的情况确实是许多连环杀人凶手都会遵守的,但是信繁依然觉得这无法解释所有已知的线索。
目暮警官听得频频点头:“也就是说如果这一系列的意外都是凶手的筹谋的话,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来找出他。”
“恐怕并没有那么久。”柯南忽然开口道,“刚才响辅叔叔教我唱歌的时候说过,调一郎爷爷得了不治之症,只有半年的寿命了。”
“这样啊……”
“不管怎样,今晚的安魂曲真是让人头疼。”津曲红生一本正经地说,“以往都是弦三郎先生演奏,可是现在,他却成为了需要安魂曲抚慰灵魂的那个人。”
“安魂曲?”
“这是我们家的一项传统。”设乐莲希解释道,“每当有亲人去世,当晚家里都会派出一个成员演奏安魂曲。”
津曲红生颔首:“老爷和夫人的状态都很不好,没办法演奏,而……”
见到津曲红生向自己看来,设乐莲希连忙摇头:“我不可以,我可不想在明知会被诅咒的情况下去碰那把小提琴了!”
“其实可以不用斯托拉蒂巴利欧斯的,虽说乐器基本都储存在别馆,跟着那场大火一起付诸一炬了,不过主楼这边还有钢琴可以使用。”羽贺响辅看了一眼设乐莲希,又道,“既然莲希不愿意的话,那就由我来演奏吧。”
“你要弹钢琴吗?”设乐莲希问。
羽贺响辅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可不擅长钢琴啊,我看就用我放在车上的那把琴吧。虽然它比不上三百年前的那把小提琴,比不过它可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啊,音色不会比斯托拉蒂巴利欧斯差的。何况……如果擅自把斯托拉蒂巴利欧斯拿下来的话,绚音婶婶恐怕会生气吧。”
说着,羽贺响辅便从座位上离开。
毛利兰有些疑惑:“响辅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自从降人少爷离世后,对于夫人而言,那把琴便相当于她的儿子。每到夜晚,不抱着斯托拉蒂巴利欧斯,夫人是无法安枕的。”
信繁站到了窗前,从他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楼下的情况。
他对后一步跟过来的目暮警官耳语了几句,目暮警官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很信任地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了。
羽贺响辅从车里取了琴,然后走到高木涉的旁边,跟他聊了几句,然后才向着主楼走来。信繁估算了一下他从楼下走到会客室的时间,然而羽贺响辅足足晚了三分钟。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信繁便明白了许多事情。
羽贺响辅朝房间里的几人笑了笑,道:“羽贺响辅的现场演奏,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那么接下来,就请各位欣赏这首由音乐家莫扎特所做的安魂曲第二乐章K626。”
他明明是在给房间里的大家演奏,却面向着窗外,似乎透过窗户的玻璃看向某个不存在的人。
孤寂的夜里,只有小提琴在呜咽悲鸣。它正在哀悼着谁,是逝去的灵魂,还是不幸留下的人?
信繁不懂小提琴,但他却从这悠扬婉转的曲调中听出了干净澄澈的世界。像是阳光洒落的午后,黄鹂站在枝头歌唱的声音。
羽贺响辅,他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啊。不,或许更应该谴责这个矛盾的世界。在矛盾的世界中,许多人都被迫活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模样。
一曲毕,羽贺响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小提琴。
“好棒啊……”毛利兰由衷地赞叹道,“真是一首很美的曲子。”
“谢谢。”羽贺响辅温和地笑着道谢。
就在这时,高木涉推开了会客室的门,对目暮警官汇报道:“我们已经从别馆起火的那间房子的门把手上提取到了两个人的指纹。因为死者的遗体被大火焚烧,无法提取指纹比对。目前还无法确定哪一枚指纹属于死者。”
高木涉的话让一屋子的人都很莫名其妙。
其实就连目暮警官自己也不明白,所以听完下属的汇报,他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向了浅野信繁。
信繁没有回应他,反而轻声开口询问道:“响辅先生,你愿意配合警方做一下指纹的鉴定吗?我想警方所发现的那两枚指纹,有一个是属于你的吧?”
设乐莲希惊呼一声,立刻捂住嘴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信繁始终认真地注视着羽贺响辅,他在等待他的回答。
羽贺响辅愣了愣:“该说真不愧为毛利侦探的经纪人吗,竟然如此敏锐。”
“响辅叔叔……”
羽贺响辅没有像他们过去所见到的那些犯人一般死不承认,相反,在证据尚未确定的时候他就已经坦然地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