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向目暮警官:“符合这些描写的人并不只有奈良昭久一人。”
目暮警官皱眉:“可是小桥未优是女性,富泽胜人虽然身高相符,但年老体弱,显然没有力气将死者吊在铁架上。”
“富泽胜人真的年老体弱吗?”萩原千速眯了眯眼睛,看向富泽胜人,“您说呢?”
富泽胜人垂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而且长期患有哮喘和心血管疾病,怎么可能……”
“诶?您真的有病吗?”萩原千速笑,“一个多年的哮喘患者,怎么还会吃辛辣食物和甜食呢?我记得您之前吃了我们给您拿的甜品和咖喱,对吧?”
富泽胜人面色一僵,还想狡辩。
但山田六叶又给出一记重击:“我们的同事已经查明,小泉策一郎逢年过节都会给你寄礼物,这大概才是你不与富泽伊织住在以前的原因吧?您愿不愿意与小泉策一郎做亲子鉴定?”
富泽胜人背后噌地升起一股寒意,他的脸色乍青乍白,已经不敢与警方对视了。
见状,目暮警官几人心中都有了判断,但现在他们还缺最重要的东西——证据。
而这样东西,信繁已经提前帮警方锁定了。
“富泽先生,我想您应该从富泽伊织的大提琴上抽走了一根琴弦吧?”信繁目视着富泽胜人,平静道,“那枚琴弦是C弦,而且有律枫音乐教室的标志。”
信繁此话一出,最惊讶的反倒是目暮警官:“浅野老弟,琴弦不是都在吗?”
信繁摇头道:“勒死富泽伊织小姐的琴弦是D弦,而不是大提琴上缺少的C弦。我因此认为凶手杀死富泽伊织小姐应该是出于一时激动,他们可能发生了争执,情急之下凶手拿起备用弦勒死富泽伊织,之后为了伪装意外,布置完现场又从大提琴上抽走了一根琴弦。”
“缺失的那根C弦……”
信繁抬眼,注视着富泽胜人躲闪的眼睛:“应该就在富泽胜人的身上。”
“富泽胜人先生。”目暮警官看向富泽胜人,“请你配合警方检查。”
富泽胜人的脸色很难看,他避开警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地面。
“富泽先生?”目暮警官重复了一遍。
“不用检查了……”富泽胜人从里面的口袋掏出一根琴弦,递给了身边的警员,“是我杀死了伊织,我本来不想下重手的……是她,是她一直在挣扎,我没办法才……”
之前提起富泽伊织还老泪纵横的富泽胜人,此刻却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有说话,大家都在等他自己说动机是什么。
富泽胜人深吸一口气:“我是伊织的继父,她从小就不喜欢我,一直到高中懂事了才愿意叫我一声父亲。但是这么多年来我自认对富泽家也付出了许多,我只是,我只是想留一部分家产给一郎而已……毕竟那才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啊!”
奈良昭久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道:“我听伊织说,她母亲当时选择丈夫的要求之一就是……”
“我骗了她。”富泽胜人叹气,“如果我不这么做,她就不会成为我的妻子,更不会帮我偿还债务。”
“那这么多年,你的孩子就一直没有见过父亲吗?”
富泽胜人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我入赘富泽家的时候他还小,对父亲没有多少印象,后来这么多年我们都不曾练习过。我也是在妻子去世后才开始给老家汇钱的。伊织他们都以为我没有家人了,可事实上我的老母亲、前妻和孩子都在山梨县的老家。我对不起他们!”
信繁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富泽胜人为了一己私利,毁掉的不仅是富泽一家,还有他自己的家庭。两个家庭因他分崩离析,而直到这时,他还不曾后悔。
“胜人先生。”萩原千速念出了他的名字,她不希望这个男人继续玷污富泽这个姓氏,“你知道伊织小姐为你做了什么吗?”
富泽胜人微愣:“我当然知道。”
“你不知道。”萩原千速笃定道,“伊织小姐早就查到了小泉策一郎,她甚至还将富泽会社山梨县的一处产业过户到了你的名下。那处产业,应该是伊织小姐送给小泉策一郎的吧?”
“你说什么?”富泽胜人瞪大了眼睛。
“伊织小姐或许不把你当成父亲,但她对你还是尊敬的,她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你竟然会杀害她。”萩原千速冷笑,不再看富泽胜人一眼。
榎本梓将富泽胜人的表演看在眼里,气得鼓起脸颊:“怎么有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啊!啊啊啊,气死了!等他出狱,富泽家的产业是不是又要归他所有了?这种人凭什么继续拿钱啊!”
“那也要他能在死前出狱才行。”信繁淡淡地说。
榎本梓愣了愣,随即重重点头:“也是,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故意杀人罪至少判个二三十年,他还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那现在富泽家的产业怎么办?”榎本梓又问。
“或许交给信托机构吧。”
信繁不想在宴会厅继续待下去了,富泽胜人的所有眼泪都让他由衷地感到恶心。更何况小桥未优和奈良昭久也不是什么好人,根据弘树的调查,小桥未优曾经给富泽伊织下毒、开车撞富泽伊织,就是为了让她无法如期参赛,而奈良昭久一边跟富泽伊织谈恋爱,一边与前女友不清不楚。只是那些事情因为时间太久远,已经没有证据了。
不将它们公之于众,或许还能为富泽伊织保留一片死后的清净吧。
信繁走出宴会厅,站在之前那个走廊的尽头透气。
一阵“哒哒”的脚步声随之传来。
信繁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过来了。
“萩原警官。”他轻声唤道,“没想到您作为交通警察,竟然有那么可怕的情报渠道,连富泽伊织转移产业的事情都知道。”
“啊啦,在警察系统,有些事情查起来方便一些罢了。”萩原千速走到他身边,侧身靠在窗台上,眉眼含笑。
“浅野先生,有句话我一直想当面跟你说。”
信繁回头与她对视:“什么话?”
萩原千速轻扯嘴角:“谢谢你帮研二报仇。”
信繁微微敛眸,很快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