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走壁、浪里翻腾、贼不走空说的就是彼时的丁向。别看人瘦,也别看他得了绝症,但是身手异常矫健。
根据消息按图索骥,几个鹘落,他就翻过了公寓阳台。
贴墙细细观察了会里边,好像没人,悄然撬锁开门。
接着又摸摸扣扣一阵,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到书房,接着又从书房到客厅。如此往复几遍,连墙上的名画都顺了一张,却还没找到想要的秘密合同。
后来丁向想到了暗室,通过对墙体以及空间布局分析,他又返回了书房。
耐着性子敲敲打打,终于在书房暗厢里找到了保险柜所在地。
到这会儿,丁向也不急了,先是猫在窗口小心翼翼地往外边张望了一番。感觉安全了,才掏出专业解锁工具,戴上听诊器侧耳倾听。
保险柜的锁有点复杂。但丁向还是对自己练就了十多年的看家本领非常有信心,花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打开了。
憋着呼吸,往里瞧去,这刹那,丁向眼睛都发出了晕圈,做贼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个这么有钱的。
满满的,太多了,太多了,真是太有钱了!
只见里边琳琅满目,黄金、珠宝、美元,还有一个破碗。一小堆一小堆扎那,差点晃花了他的双眼。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有点干燥,又涩涩的吞了口口水,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忘了此行的任务。
在保险柜最上层的文件夹里一阵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看来吉岗的消息果然是正确的。对着秘密合同粗粗的浏览了一遍,应该没错,就是这东西了。
二话不说,把合同塞到背包夹层里,起身准备走的时候,迈了一步的丁向顿了顿。
心想自己反正没几天好活了,反正这合同丢了也等于告诉主家走贼了。
于是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又蹲下来,麻利地把双肩包敞开,开始了光盘行动。
边收东西的时候,他还边根据这十多年的偷盗经验进行估值,估着估着他自己都迷糊了,太值钱了。
...
李太子的行动到底还是失败了,不仅秘密合同没拿到,反倒是有一人被载了进去。
不过这人也光棍,为了家里的子女着想,为了事后那笔丰厚的抚恤金,选了个时机很体面地离开了。
这状态让情报局的外围成员惊了个呆,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没了。真是白忙活了。一时间为了为了不受处分,这事就这样压着也不敢往上报。
这几个情报局的外围成员都想好了,要是后续没发现有利线索,这档子事就这样烂在几人心里好了。几个人都心知肚明,作外围成员都是图财,要是没财可图,何必去惹得一身骚呢。
不过李太子这次的行动也算立了功。
吉岗根据他们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得出结论:边井之所以被猝不及防的出事,那是因为出了叛徒。
而在争端过程中,边井觉得要是事情败露,也落不了好,于是起了杀心。但是以一对三,饶是他出自情报局,饶是他身手了得。
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在拼完三个后,发现自己也受了致命伤,他到临了也没安心,秘密合同不翼而飞了,闭上眼睛的时候真的是无限不甘。
而这次李太子手下的行动,让吉岗寻到了秘密合同所在地,也就有了开头的那番光景。
...
“东西到手了吗?”
离海岸600米的一艘半新半旧的渔船上,吴景秀看到丁向从水里登上船舷,也是过去帮着扶了一把。
“在包里。”全身湿漉的丁向累极了,把潜水服摘掉,解开防水背包往地上一放,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喝水。
丁向如期上了船,渔船开始往外海开,大约走了80海里,才在一个小岛边停靠。
如此大约等了两个小时,又一艘渔船从海天相交线上出现。打前的是拿个望远镜的关平,刚才他在岸边断后,简单说就是防着丁向屁股后面有没有尾巴。
不过还好,一切顺利。
瞅着满包的金银珠宝,吴景秀也是愣了愣,不过也只是怔神了刹那,随即就恢复了过来。
折开秘密合同,细细的核对了一番,没错,就是它。吴景秀一下子松了口气,当即二话不说,把自己的那份也掏出来,撒点汽油。
火光里,一式两份的完整合同瞬间化为灰烬。女人还是不放心,没有犹豫地往洋盆里倒了点清水,用手搅拌,灰烬一下子拧巴在了一起,接着往大海里四散一抛。
随风飘逝,这个扣人心扉的祸根从此不存人间。
关平先是蹙眉地翻了翻金银珠宝,有些不满。不过下一秒又想:这样或许更好,装作盗财把秘密合同一起给顺走,留给别人的想象空间更大更复杂。
“16万美金。”最后,关平把背包里的所有东西作了个自认为的最低价,买走。他不放心它们留在丁向身边。
16万美金!听得丁向脑海里直冒泡泡,真是一笔巨款啊,换算成越N盾多少来着?
发挥聪明才智在心里默默算了好几遍,差不多37亿越南盾了。
我个三府,我个上帝,我个耶稣,我个佛祖,我个玉帝,我个天照大神...
激动的丁向在心里把所有知道的大神都念了一遍,猛然点头同意了。
当天晚上,吃过夜宵的丁向又同往常一样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接踵而至的又是几口血痰。
最近咳嗽越来频繁,咳的血也越来越多,丁向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海风里,波澜渐起,凭栏望着故乡明月的丁向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大海广阔无垠,自由自在的,多好。那为什么最后时光还要回到“囚禁”了自己十多年的日本呢?
这个念头一起,就疯狂在丁向脑海里扎了根、发了芽。对,人生都这样了,生不能左右,死总得由一回自己。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吴景秀和关平时,一行人惊呆了。
后边无论怎么劝阻都没用,丁向就像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说要在日出的时候离开这苦难又美好的人生。
...
没办法,渔船只得在海上逗留了一晚,当第二天清晨的海平面上红彤彤的太阳如约而至时,一行人上岛了。
几乎没怎么寻找,就在一块坐西朝东的大石上看到了丁向,此刻他平躺着,像睡着了一般。周边的花草树木衔着露珠向他致敬。
望着这张安详的面孔,关平想起了丁向昨晚笑着安慰大家的话:“不用为我惋惜,也不过是提前几月离开而已。我这辈子虽然辛苦但也知足了,临死能为妻子、女儿挣16万美金,人生无憾。”
“拜托了,关平君,死了还得劳累你一番...”
“到了天国,我会努力帮大家祈祷的...”
捡起洒落一边的黑白照片,吴景秀难得掉了一颗眼泪。同时心里也在想,丁向这样离开,是不是也在向他们做一个保证。
拾堆柴火,洒一桶柴油,火光升起,照红了半里海面;火光熄灭,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照旧。
关平用一个玻璃瓶装了一小瓶骨灰,其它的遵照丁向遗嘱散在了大海里。
哎,望着渐行渐远的小岛,吴景秀在心里寂寥一声:在人生的道路上,最难走的路,就是生活。
袅袅池边柳,青青陌上桑。凝眸思往事,浅梦醉柔肠。
人本善良,奈何世事沧桑。骄阳如画,惟愿此生清澈明朗。
...
大清晨,林义醒来的时候,发现腿脚无力,浑身酸软。
嘀咕着半坐起来,也是无奈。昨晚明明10点过就睡了,到现在都快7点了,外边早已一片大亮,怎么还这样?
这个状况到底是睡眠不足引起的,还是睡过头了导致的?林义也一时懵圈,他竟然发现睡得越少越精神,睡得越多越想睡,这怪像真的是没道理可讲了。
呆愕了半晌,林义才隐约记得之前手机好像有震动,那时候迷迷糊糊的也就没去管。
伸个胳膊从床头顺过手机,果然有未接电话,而且还是三个。
第一个大概6点过,阳华的。没有犹豫就摁了拨通键。
电话一接通,林义就打个哈欠问:“一大清早的你打电话搞么子?”
“小子诶,太阳都晒屁股两小时了,还早个屁啊早。甭废话,给哥准备一个好的的落脚点,我们来羊城了。”阳华此时正在蜀都机场的候车室里,看了眼不远处的一家人,又特意强调说:
“还有一件事别忘了嚯,再准备两个红包,记住红包要宽要厚啊,哥曾经为你自豪而吹过的牛皮可不能破了。”
自动过滤他的脏话,也自动不理会他的不正经,林义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侄子就百天了吗?”
“哎,哪来的侄子。侄女知道吗,是侄女。”说这话的时候,阳华有些不甘心,说还要躲着生个崽才行。
“呵,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还在乎生男生女?要不要这么封建?”
好久没跟他扯皮了,一时就着侄子侄女也来了兴致,林义一直觉得,只有跟阳华林凯聊天,才是最本我的。
他们才不会在乎你有钱没钱,两辈子来他们就这样了,吊儿郎当里透着正经,正经里夹杂玩世不恭,是真正活的洒脱的人。
“屁,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婆子是吃公家饭碗的,按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真特么的,你不知道女儿再怎么养的好也是要跟别人跑的么?”骂骂咧咧,阳华也是过了把嘴瘾。
林义乐了,顿时就反驳:“你那是报应,赖文珍不也是独生女?还不一样嫁了你这个二婚渣男...”
两人像小时候样子的一路茬架,直到电话那边有个中年男人喊“华子诶”,才结束了这通乱糟糟的电话。
第二个电话是刀疤的,对方告诉他,那两个抢劫犯的过往都被摸清了,没有太大案底,问怎么处理?
林义摸了摸曾经被打晕的后脑勺,有点纠结,是自己亲自动手打回来呢?还是让刀疤代打回来。
思虑了一番,还是自持身份不亲自下场了,就问:“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挺潇洒的,天天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充当打手之余还有闲情相亲。”
“他们那样子还相亲?”
“是的,他们不缺小钱,最近一直在相亲。”
林义无语,撇撇嘴就说:“那这样,他们以后相亲一次,你就带人破坏一次...,嗯,光破坏好像也不解气,还得当着他相亲对象暴打一次。”
听到这不着调的报复,刀疤嘴角抽了抽,静静地为那两人默哀,同时也问:“不送进去了吗?”
“送,当然送了。
他们是卖y团伙的打手,这种社会渣滓怎么能讲仁慈,不过进去之前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是挺好的么。”看那边听的认真,林义又吩咐:“你们打人要注意分寸,打疼就行,不要打伤了。”
“那我们只打耳光。”刀疤这记马屁拍的林义语噎,却很舒服,打人就要打脸,不然白打了。
后来聊到“杏嫂”和她手下第一ji的侄女时,林义就更没好脾气了,要刀疤把照片和录像带送警方就可。
担心她们和当地有裙带关系,林义还强调多送几个层次的警方,最后还嘱咐:“手脚干净点,不要惹得一身骚。”
“明白。”
第三个电话是陌生电话,但林义有种感觉,应该是吴景秀打来的。
由于特殊性,林义没有选择拨回去,只是开个铃声等待就可。
时间不早了,还是得起床。
冲个凉,漱口的时候发现下巴处有四根胡须又硬又黑,鹤立鸡群的扎在那里,实在是影响自己的心情。
窝一捧冷水扑面,用镊子把黑胡须逐一拔掉,在镜子里细细瞧了瞧,白嫩皮肤上那四个从无到有的粗黑毛孔,一下子让林义又感慨了一番。
这人呀,一旦过了20,就离30不远了,而一旦过了30,貌似就开始变老了。
早餐很丰盛,大长腿看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是尽心尽力的做了好几个面哨子,大片牛肉、煎鸡蛋、木耳还有空心菜。
不过也有一点闹心,刚把菜端上桌,就有人敲门了。
林义看了眼大长腿,就无力说:“真准时呀,又来蹭吃的了。”
姑娘片了他一眼,也是弯个小嘴笑了起来,起身去开门时还不忘夹了块肥厚的牛肉塞他嘴里,这是安慰呢。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热闹,何况还是三个这么要好的女人。
吃到一半时,冷秀夹着块牛肉反复看了看就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现象,但凡是屠夫,都没有几个长寿的。”
金妍是地道的城里人,从小没接触过这东西,于是第一个捧哏:“为什么会这样?”
冷秀用手肘碰了碰邹艳霞,“艳霞你们家乡屠夫多的吧,是不是这样?”
大长腿立着筷子想了想,也是捧场道:“好像还真这样,我们村里的屠夫就没活过70的,是不是他们起早摸黑、劳累过渡的缘故?”
冷秀很是得意的摇了摇头,然后就问林义:“那个,呢个,艳霞家的男人啊,你知道么?”
“知道,”林义细嚼慢咽的把半边鸡蛋吃完就言简意赅地说:“话痨而死。”
这话让其他两女捧腹一笑,瞬间就把冷秀给惹着了。
闹了一番,占尽上风的冷秀就说:“屠夫整天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在他们的一生之中杀过的猪牛羊都以百为单位进行计算,有一些甚至以千为单位进行计算,那么这就会造下很大的冤孽,这种冤孽会消减人的寿命,所以当屠夫自然不会寿命很长滴。”
吃过早餐,打了个电话给蓝月娥,要她帮着租一套精品公寓供华哥一家子住后就下了楼。
晨光里,几人老样子的在校园里沿着固定路线散了会步。
来到小礼堂外边的草地时,大长腿突然扯了扯林义衣袖,轻声说:“看那边。”
几人顺着她的目光往西边瞧,让人意外的是看到了穆佳佳和晃停,后者细心地推个儿童车,旁边的女人拿个粉色布偶在一边逗弄里边坐着的婴儿,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声音很纯粹,天真无邪的干净。
冷秀说:“沐浴在阳光里的一家三口很幸福哟...”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瞬间惹来了三个白眼。
怕直面过去让晃停难堪,四人临时换了道。又唠嗑子走了一会儿,林义电话突然响了。
大长腿见状就细声说:“那你接电话吧,我们两陪阿秀练习空手道去了。你要是忙完了,也可以过来看看。”
提到空手道,冷秀也愤愤唠叨:“真是,和那狐媚子约战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看着三人离去,林义也是接通了电话,和预感的一样,果然是吴景秀打来的。
“林总,成了。”
“嗯,成了就好。”两人心照不宣,此时的林义也是松了一口大气,接着又问:“钱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要?”
吴景秀说:“现在就可以打过来了,不过...”
“又怎么了?”
“是这样子,姐夫说要刀疤带一队人来越N海防港,隐秘接应,以防万一。”
想起阳华说过刀疤的语言天赋和他的东南亚经验,林义当即点头同意:“行,我这就安排何慧把钱打到指定账户,刀疤也会尽快带人过去那边的。”
后来林义又问吴景秀回不回国,女人说不回,最危险的情况已经过去了,不能放弃大好局势。
劝了一番,见说不动,林义也就由着她了。
挂断电话,林义又给何慧和刀疤做了指示,才舒了口气。
回来的时候,在书店一楼习惯性的从禹芳手里接过一捆报纸,来到三楼沙发上,慢慢悠悠倒一杯凉茶,才开始了阅读的老习惯。
七月份的报纸头版头条,几乎都被两个主题占领,一个是香江回归,一个是经济危机。
前者没什么好看的,基本是千篇一律的歌功颂德。这些文字工作者也是花样百出,历史、人文、经济、社会甚至生活八卦都被分析了个遍。
初看时,身为中华民族的一员也是热血沸腾。但看多了,感觉也就那样,内容都是大同小异,你抄我的我抄你的,换汤不换药,味同嚼蜡,没甚意思。
而经济危机就更别提了。
林义看那些号称某某大学的叫兽、某某领域的砖家的慷慨激昂,顿时翻了翻白眼,心想这些人要么是白痴。
要么是身在局中,由于裙带利益不得已这样呐喊的。
就像后世鼓吹高房价的北师大教授董某人,雷语滚滚,在大众眼里简直就是一个超大号的S13,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但人家还是洋洋洒洒,自得其乐,要说没有利益背书,谁信?
所以吧,在林义眼里,这些个砖家叫兽的言论,有时候还真的要反着听。
过了A版来到B版,第一篇新闻就让林义蹙了蹙眉。
1997年,7月26号,鸿海集团两个子公司富泰宏精密工业有限公司及鸿富锦精密工业有限公司共同举行了新闻发布会:
宣称已经向香江高等法院、深成中级人民法院提出诉讼,控告王强、周军和许少青等人在跳槽到北极光微电子后,泄露富士康的商业机密,并索赔500万元。
同时也控告王欣和潘文清等人的商业犯罪行为...
这个发布会一出,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舆论又是一片哗然。这些新闻媒体最近也是报道香江回归和经济危机腻了,为了照顾吃瓜群众的情绪,果断把一部分精力分了过来。
ps:这商业间谍到此为止,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