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渤望着不远处绮丽炫目的风景,情不自禁唤道:“绯儿?”
今日的绯儿穿着玫瑰色的轻纱薄裙,山风一吹,青丝飞扬,裙袂翩翩,让他越看越心旌摇曳。
这几日,他几乎不离左右地陪着徐槿楹,嘘寒问暖,做足了一个好丈夫的姿态,徐槿楹也很配合他,两人看起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羡煞旁人。
但不管是徐槿楹,还是秦渤心里都明白,他们早已同床异梦,这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的假象罢了。
有时候说不清到底是女人更贪心,还是男人更贪心?秦渤一面需要徐槿楹这样家世显赫端庄高雅的正妃装点门面,另一面也离不了佟佳惠的妖艳娇蛮,娇娇的放荡风骚,绯儿的嫣然百媚。
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话放在秦渤身上再合适不过了,正妻只是娶回来伺候公婆,生儿育女,料理家事,而不是用来爱的。
何况他对一本正经的徐槿楹也根本爱不起来,他喜欢的是惠儿的嗔,娇娇的骚,绯儿的美,其他女人的媚,痴,还有坏。
在庄子里,他不得不终日陪着沉闷无趣的徐槿楹,都快憋出病来了,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避开太夫人和岳母,又撇下徐槿楹,火急火燎地去找秦淳。
这一次,秦淳倒是很爽快,直接告诉他乔弈绯在何处,欣喜若狂的他根本没看到秦淳眼底的意味深长。
秦淳忍不住摇头,这家伙明知道镇国公太夫人和夫人都在,居然还敢出来窃玉偷香?真是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乔弈绯坐在临山而建的护栏上,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白皙的肤色在晚霞的映衬下宛如华美的仙子,绚丽多姿,如梦如幻,让秦渤简直要看呆了。
乔弈绯压下唇边的嘲讽,“昭郡王好久不见。”
看到绯儿的笑,秦渤愈加得意,“遇见绯儿之后,本王才知道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是玩女人的老手,经验十分丰富,没有女人不喜欢听这些甜言蜜语,相信绯儿也不例外,“想不到在这种荒山野岭也能相遇,可见上天注定我们有缘。”
这样老掉牙的情话让乔弈绯一阵阵反胃,却一言不发。
秦渤自来熟地在她身边坐下,一脸关切:“听秦淳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怎么了?”
乔弈绯依旧不语,清澈的眸瞳眺望着远方的崇山峻岭,仿佛心事重重。
秦渤见状更着急了,就差拍案而起,“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你说出来,本王一定替你狠狠教训他。”
乔弈绯眸光一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犹豫道:“其实我是听说郡王妃上次晕倒了,有些担心。”
原来是这事,秦渤满不在乎道:“你多虑了,她已经好了,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乔弈绯垂下眼眸,不经意道:“她入王府多久了?还没有诞下孩子吗?”
秦渤望着绯儿娇艳欲滴的脸庞,早已心猿意马,随口道:“快两年半了吧,还没有。”
乔弈绯对秦渤热烈的眸光视而不见,别有深意道:“郡王应该也不小了吧,膝下还没有嫡出子嗣,不着急吗?”
“我急什么呀?”秦渤不以为然,他本质上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什么王府的未来,责任啊,自有母妃打理,他只负责吃喝玩乐就好,心不在焉道:“倒是我母妃着急,三天两头催她喝药。”
果然如此!
乔弈绯眼底又冷了几分,担忧道:“如果再过几年,郡王妃还是没生孩子,你怎么办?”
“她不能生,有的是人能生。”离绯儿这么近,他清楚地闻到了她身上甜美的馨香,让他浮想联翩,反正对他来说,只要是他的种,哪个女人生的都一样。
想要嫡出的也容易,只要记在徐槿楹名下就可以,他语气越发轻薄,眼神也轻佻起来,嘴里的热气几乎喷到乔弈绯的脸上,笑嘻嘻道:“绯儿你也可以啊。”
这样低水平的调情让乔弈绯差点呕吐,表面上却格外平静,“郡王妃那般端庄优雅,国色天香,我岂能和她相提并论?”
秦渤**上脑,浑身燥热,满脑子都想哄眼前美人开心,急不可耐道:“绯儿太妄自菲薄了,是她哪里能和你比才对?实不相瞒,我娶她为妃,并非我本意,都是母妃看中了她的家世和什么狗屁才名,我本人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终日只会说些什么修身养性,男儿治国齐家平天下之类的鬼话,烦都烦死了,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若不是碍于镇国公府的地位,我才懒得敷衍她,她哪及得上绯儿既漂亮又妩媚,这才叫女人味十足呢。”
他边说边伸出手想摸乔弈绯嫩滑的脸蛋,乔弈绯眼明手快,从栏杆上跳下来,避开了他的咸猪手,神色转淡,“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一击不中的秦渤哪里舍得好不容易见到的绯儿就这么溜走了?忙道:“别啊,本王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橘红色的晚霞如轻纱般罩在乔弈绯的身上,美如薰染,“我要是再不回去,七殿下就该起疑了。”
“管他干嘛?”秦渤不以为然道,“他还会说半个不字吗?”
“郡王身份尊贵,自然不惧流言蜚语,可绯儿不过是一弱质女流,不得不顾忌。”乔弈绯忽莞尔,两颊笑涡霞光荡漾,更要命的是,此刻她的笑透着一种极致的柔媚和情思,让他的心骤然漏跳了几拍。
“郡王若真想见我。”乔弈绯吐气如兰,含情脉脉,“今晚亥时,在陶然亭等我。”
秦渤大喜,就说嘛,哪有女人能逃脱得了他的攻势?绯儿如此美貌绝色,最后还不是乖乖被他收入囊中?这种闷骚的女人最对他的胃口了。
“好。”美人相邀,秦渤求之不得,色眯眯道:“不见不散。”
乔弈绯娇羞垂首,“我是女儿家,清誉攸关,今晚之事,还请郡王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七殿下。”
“你放心,我懂的。”秦渤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畅起来,绯儿真是个叫他欲罢不能的尤物,一想到今晚就能拥美人入怀,他就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天怎么还不早点黑?
望着秦渤喜滋滋离开的背影,乔弈绯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秦渤鄙夷徐槿楹那番话,虽是意乱情迷之时说的,却不见得完全是假话,这渣男根本不值得徐槿楹为此付出一生的惨重代价。
“你和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这么开心?”秦淳不知何时来到乔弈绯的身边。
乔弈绯收回思绪,揶揄道:“我说我喜欢他,你相信吗?”
秦淳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我干嘛不信?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小心玩火自焚啊,常太妃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乔弈绯正色看着他,高深莫测道:“不好意思,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玩火自焚!”
秦淳敛去笑意,露出少有的正色,“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乔弈绯却转身离开,冷淡的话语飘然入耳,“既然你这么说,就证明你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所以,我也不用回答你。”
盯着她悠然远去的背影,秦淳眸瞳幽深起来,看来乔弈绯猜到了他要问的问题,她对二皇兄到底是什么心思?
她有的时候聪明得可怕,想起秦渤离开之时喜气洋洋的模样,秦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次日,沉睡的大山被朝阳唤醒,新的一天开始了,草木郁郁葱葱,清澈的朝露洒满花瓣,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
“小姐。”瑶环奔进乔弈绯的房间,在她耳边低语,“昭郡王昨天半夜从山上摔下去了。”
乔弈绯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幽冷深寂,“然后呢。”
瑶环快速道:“昨晚昭郡王突然说要一个人出去赏夜景,也不让小厮跟着,不知什么时候一脚踩空,从山上滑了下去,落在了一个半人深的水塘里,爬不上来,那个时辰,那个地方,又没有什么人经过,直到今天早上才被发现,听说腿断了,肋骨也断了,人倒是还有气,只是昏迷着,镇国公府的人已经去请太医了。”
“他倒是命大,居然还没死?”乔弈绯冷笑道。
“小姐,你说等他醒来,他会不会…”瑶环十分担忧,对方到底是皇上的亲侄儿,若供出小姐,那些权势滔天的勋贵们绝不会让她们好过。
“你怕了?”乔弈绯看向她。
“不怕。”瑶环掷地有声,“我这条命都是小姐的,为小姐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若昭郡王真说出来,我愿意为小姐赴汤蹈火。”
乔弈绯静静地看着她,从重生开始,她就相信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瑶环。
哪怕她做的是掉脑袋的事,瑶环也义无反顾,她们之间有种超乎主仆之间的感情,忽展颜一笑,“你放心,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想好了万全之策,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又怎舍得让你赴汤蹈火?若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就注定只能被弱肉强食。”
瑶环目光坚定,“小姐,奴婢相信你。”
一次次涉险,小姐都有化险为夷的本事,这一次,定然也不例外。
乔弈绯刚用完早膳没多久,秦淳就一阵风来了,劈头盖脸就道:“昭郡王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七殿下何出此言?”乔弈绯很是意外,“莫非我在这里是唯一一个平民百姓,所以只要出了事,就可以肆意往我头上栽吗?”
“乔弈绯。”秦淳怒吼一声,眸瞳森然,“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昭郡王的事,你绝对脱不了干系,而且,你一直在利用本宫达成你的计划。”
“是吗?”乔弈绯直视着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说话要有证据,我昨晚一整晚都在雁鸣山庄,从未踏出过半步,很多人都可以作证,不要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肆意污蔑我。”
秦淳死死地盯着乔弈绯,他自小在宫中长大,阴谋诡计见得多了,“就算你有证人,也不能证明此事与你无关,想要害一个人,法子多得是。”
“你要是找到了证据,就堂堂正正以谋害皇亲的罪名把我杀了。”乔弈绯无惧地看着他,“我心服口服,绝不会有半句怨言,但你要是没证据,就凭你心里那些想当然的怀疑,就想轻易定我的罪?七殿下,你会不会太儿戏了?”
见小姐和七殿下剑拔弩张,瑶环心里捏了一把汗,紧张地一言不发。
秦淳咬牙切齿地瞪着乔弈绯,“你是笃定我找不到证据,所以肆无忌惮吗?”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问心无愧。”乔弈绯似笑非笑,秦淳和秦湛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二人性情差别太大,此事若是换了秦湛,根本不会在意,绝对不会像秦淳这样暴跳如雷。
秦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乔弈绯,忽道:“好,那我问你,昭郡王上次摔断了腿,也是你的手笔吧?”
乔弈绯轻轻笑了,“他可是尊贵的昭郡王,你父皇的亲侄儿,我既没有三头六臂,又没有通天之能,你太看得起我了。”
关于那件事,秦淳只是怀疑,不知细节,终究不能确认,但这一次,他百分之百肯定,和乔弈绯脱不开关系,而他自己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环。
最后,秦淳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瑶环担心道:“小姐,七殿下他不会…”
“甘蔗没有两头甜的。”乔弈绯断然道:“我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他的反应已经在我预料之中,这次利用了他,我很抱歉,以后若有机会,我会还上这个人情。”
———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秦淳怒色不减,“她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了昭郡王的头上?”
宋澜默然不语,乔弈绯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心知肚明,不过她拜托过他,不要对任何人透露徐槿楹身体的秘密,自然也包括七殿下。
“简直就是个疯子。”秦淳怒不可遏,“本宫想不明白,她和昭郡王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想置他于死地?谋害皇亲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七殿下。”宋澜纠正道:“昭郡王并没有死,也不存在谋害皇亲的罪名。”
以他对乔弈绯的了解,她还不至于疯狂到要杀了昭郡王,所以她应该经过精确的计算,只是让昭郡王摔成重伤,真实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徐槿楹。
秦淳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七殿下何出此言?”
“因为你过于平静,平静得不正常。”秦淳一针见血,“宋澜,别告诉本宫,这件事你也参与其中?”
七殿下已经被气昏头了,宋澜皱眉,“这个罪名我可不敢担,现在外面都在说,昭郡王是夜游不慎失足,为什么七殿下一定要往阴谋的方向想?”
秦淳冷笑,“因为本宫从不相信什么意外,你是在质疑本宫的智商吗?”
“不敢。”宋澜不卑不亢,他心里同样明白这绝不是意外,说句心里话,乔弈绯的举动让他震惊不已,居然敢对昭郡王下此狠手?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用一句勇气可嘉来形容了。
昭郡王权势滔天,得罪的人无数,但几乎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偏偏这个乔弈绯,仅凭一己之力让秦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本宫真不明白。”秦淳面如寒霜,“昭郡王不过是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她就这么狠?这女人如此可怕吗?”
宋澜神色淡淡,“据我所知,她并不是一个行事莽撞的人,所以,这件事无论和她有关没关,最后一定都会与她无关。”
秦淳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就算明知道她害了昭郡王,本宫也只能这么认了?堂堂皇族郡王,让一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上?别说昭郡王是本宫的堂兄弟,就算不是,本宫也决不允许有人肆意践踏皇族尊严,这女人心机如此深沉,看来本宫要提醒二皇兄小心了。”
宋澜知道七殿下在气头上,只是识趣地保持沉默,就算七殿下得知乔弈绯对昭郡王府的恨意来源,也不会认同她这么做,七殿下向来骄傲,难以咽下这口气。
出了这样的事,秦淳再也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致,愤然道:“本宫这就回京,把乔弈绯的恶行告诉二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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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渤躺在床上,虽然身上清理过,脸上的血迹也被擦干了,但依旧昏迷不醒。
因为他身上多处摔伤擦伤,可能还有严重的骨折,徐槿楹不敢轻易移动,不得不紧急就近请康太医来为他诊治。
半死不活的秦渤做梦也没想到,他兴致勃勃奔赴的美人之约,竟是一场极度危险之旅。
绝色美人,山野幽会,光是想想,就觉得血脉贲张,浑身燥热,为了不让人打扰,他特意吩咐小厮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能跟上来。
他满脑子都是绯儿妩媚的姿态,快至陶然亭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就失去了平衡,身体如皮球般胡乱往下滚,到处都是尖利的石头,刺得他鲜血淋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似乎跌进了水中,全身每一处都在痛,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