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郡王游山玩水之时,不慎从山崖上跌落,摔成重伤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上门探望的人络绎不绝,皇上得知后,也立即命太医院派最得力的太医为秦渤医治。
可各路神仙齐聚昭郡王府,也没本事立刻让秦渤从奄奄一息重新变得活蹦乱跳。
幸运的是,常太妃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终于病卧在床,再也没有力气劈头盖脸地训斥徐槿楹了。
徐槿楹一边悉心照顾病人,一边应付各路亲友,分身乏术,疲惫至极,见婆母那么强悍霸道的人物,此刻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死气沉沉,让她唏嘘不已。
这日,乔弈绯上门探望,“我今日特意带了两支老参过来,还请郡王妃笑纳。”
瑶环打开礼盒,徐槿楹看过去,两支老参都有小儿手臂粗,估计有好几百年了,“我替郡王多谢你。”
乔弈绯却道:“你误会了,我今日来访,并非探望昭郡王,是特地来看你的,礼物自然也是送给你的。”
徐槿楹吃了一惊,这些天上门的勋贵倒是送了不少名贵药材,一个个走的时候都不忘叮嘱自己好好伺候秦渤和常太妃,却没有一个人关心自己累不累,苦不苦?
仿佛她就是一个不知疲倦的铁人,应该不分昼夜,不辞辛劳地照顾好所有人。
唯有绯儿挂念自己,徐槿楹诧异道:“好端端的,怎么会送给我?”
乔弈绯才不关心秦渤和常太妃的死活,更不会把好不容易到手的老参便宜那两个人,笑吟吟道:“郡王妃此言差矣,府中一连多了两个病人,郡王妃忙得连轴转,更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若你也累倒了,情况就更不妙了!”
徐槿楹越发觉得绯儿身上的神秘色彩更浓了,她看得出,这样的老参可遇不可求,连秦渤吃的人参都没有这样的年份和成色,不过,绯儿自称是铖王殿下的侍女,一个侍女哪来这么大的手笔?“你是怎么得来的?”
“机缘巧合而已。”乔弈绯浅笑,“此参补五脏,安精神,最是适合此时的郡王妃,还请郡王妃千万不要辜负绯儿一番心意。”
徐槿楹聪明过人,她明白绯儿的意思,只想送给她,而不想送给秦渤或是常太妃,心中微暖,“如此多谢绯儿了。”
“不用客气。”乔弈绯满不在乎道:“不知郡王现在如何了?”
“太医会诊了三次,都说不容乐观。”徐槿楹清丽的脸庞罩上一层哀愁,秦渤这次伤得太重了,脸上那道伤痕太深,虽然用了皇上御赐的药,可谁都没有把握疤痕到底能不能去掉?万一去不掉,秦渤就算是破相了。
还有刚愈合的腿再一次摔断,以后一瘸一拐的,怎么见人?
至于脑袋里的淤血更不知何时才能散去?虽然她和秦渤同床异梦,也没有什么深厚感情,但毕竟是利益相连的夫妻,她也不想他变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乔弈绯言不由衷道:“郡王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郡王妃切莫太过忧心。”
“但愿如此。”徐槿楹看向她,缓声道:“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郡王那夜怎么会突发奇想独自夜游?他可不是一个懂寂寞黄昏独自愁的人。”
乔弈绯知道她起疑心了,不以为然道:“郡王妃别着急,有这么多太医在,相信郡王很快就会醒过来的,等他醒了,你亲自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绯儿的回答滴水不漏,让徐槿楹无从着手,她思虑片刻,微微颔首,“是啊,或许他是一时心血来潮。”
“有可能哦。”乔弈绯顺着她的话,半真半假道:“不过崇山峻岭风光绮丽,夜色辽阔,昭郡王或许被什么山中仙子迷住了也说不定?”
徐槿楹哭笑不得,本想试探绯儿,可绯儿的回答无懈可击,找不出什么破绽,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此事与她并无任何关系。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桂嬷嬷来了,她近日也被折磨得疲惫不堪,强打精神,“郡王妃,太妃请你过去一趟。”
母妃召唤,徐槿楹站起身,“绯儿,我先失陪了。”
“我也该告辞了。”乔弈绯起身,“郡王妃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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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太妃坐在罗汉床上,半眯着眼睛,神色萎靡,这个颐指气使的老妇人,遭遇重击之后,短短时日瞬间老了不止十岁。
见徐槿楹进来,她黯淡的眼神骤然变得尖锐森冷,“渤儿今日怎么样?”
徐槿楹摇了摇头,“林太医刚来过了,郡王还没有醒转的迹象。”
常太妃心蓦然揪紧,看徐槿楹的眼神充满戾气和怨毒,阴森森道:“你可知罪?”
自从惨剧发生之后,这样的情景已经是常态了,徐槿楹不与她争辩,轻声道:“没有照顾好郡王,是我的错。”
“错?不是错,是罪。”常太妃认定渤儿有此遭遇,皆因徐槿楹而起,面容逐渐变得扭曲,犀利且恶毒,“你一无出,二善妒,三不贤,四不孝,桩桩件件,皆是大过。”
徐槿楹如遭雷击,蓦然抬头,嫁入郡王府之后,她伺候婆母,体恤下人,管理府务,替秦渤收拾各种烂摊子,张罗妾室,从无怨言,将所有心酸委屈尽数压在心底。
原先婆母对她也赞不绝口,没想到,一转眼,她就从婆母眼中的好儿媳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泪水无声无息溢满眼眶,透过模糊的雨雾,徐槿楹颤声道:“母妃,你在说什么?”
渤儿坠落山崖,常太妃恨死了无事生非的徐槿楹,若不是娶了这个不会下蛋的鸡,渤儿现在早就儿女绕膝了,郡王府早就子嗣兴旺了,甚至,是娶了佟佳惠也好,渤儿也不至于遭此横祸。
往日看徐槿楹有多满意,现在看她就有多憎恨,这就是个灾星,不断为郡王府带来各种灾祸,还连累渤儿生死未卜,郡王府有今日之祸,都是她害的。
常太妃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就应该娶佟佳惠,现在郡王府孩子都满地跑了,何至于连香火都成了问题,若是郡王府的香火断了,她就是昭郡王府的罪人。
“都是你。”常太妃手颤抖地指着徐槿楹,眼神令人毛骨悚然,控诉道:“若不是你,渤儿怎会从山崖上跌落?”
徐槿楹欲哭无泪,自秦渤摔伤之后,她体谅婆母悲伤欲绝,对她各种言语挤兑一直忍耐,可没想到,婆母竟将所有的错都推到自己头上?
天理何在?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此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秦渤骨子里如此自私自利,因为母妃也是如此,简直凉薄到恶毒。
常太妃的话如刀子般狠狠撕扯着她的心,让徐槿楹浑身每一处都在痛,她是真正的痛不欲生,恨不得跌下山崖的人是自己,就不用承受母妃莫须有的指责和漫骂了。
常太妃挣扎着说完这番话,便瘫软在罗汉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仍不忘死死盯着徐槿楹,声嘶力竭地喊道:“都是你害的,你赔我儿子,若渤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的常太妃,眼神阴毒如地狱的恶鬼,面目狰狞扭曲,令人不寒而栗。
徐槿楹看得浑身冰凉,动弹不得,感觉四周伸出无数凄厉的手,慢慢地掐住她的脖子,阻断她的呼吸,一点点地吞噬她的力量,把她往看不见的深渊拖去,直至逐渐被黑暗淹没,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已死,只希望被彻底地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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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桂嬷嬷小心地照顾着萎靡的常太妃,欲言又止,“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常太妃睁开阴郁的眼睛,有气无力道:“你跟我也有不少年头了,说吧。”
桂嬷嬷小心翼翼道:“郡王接连遭难,奴婢担心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常太妃冷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替渤儿做主娶了徐家女,要说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除了徐家女,还能有什么?”
这话桂嬷嬷不敢接,作为太妃身边的人,她太清楚昭郡王妃是怎么嫁过来的了?
这门婚事最初还是太妃极力促成的,镇国公府簪缨世家,并不热衷和皇族结亲,何况,徐氏长女出了名的端庄娴雅,贤良淑德,一家有女百家求,徐家最初中意的并不是昭郡王府。
可是,太妃认定了徐家长女温婉贤淑,蕙质兰心,极力促成,后来还请太后从中说合,镇国公府最终才点了头,同意将长女嫁过来。
而昭郡王妃嫁入王府之后,为人处世也无可挑剔,太妃自诩娶了个近乎完美的儿媳,对自己的眼光十分满意。
可如今,郡王妃还是那个郡王妃,但在太妃眼中已经俨然罪大恶极了。
奴婢是不能非议主子的,常太妃可以说,桂嬷嬷可不敢。
常太妃又把徐槿楹狠狠骂了一通之后,才淡淡道:“你继续说。”
桂嬷嬷忙赔着笑脸道:“奴婢听说最近京城来了个算命很准的先生,人称赛诸葛,奴婢想要不要把这位赛诸葛请进府里算一算郡王何时能够康复?”
常太妃原本看不上这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但此刻却动了心,渤儿接二连三霉运不断,莫不是真的冲撞了什么邪物?她将信将疑道:“真的很准?”
桂嬷嬷道:“奴婢派人打听过,每一个找他算过命的人都说,赛诸葛算得准极了。”
常太妃若有所思,她嘴上虽然怪罪徐槿楹,但也知道徐槿楹没那么大的本事影响郡王府的风水,莫非真的是什么邪物?
连太医都只能保守治疗,静待奇迹,病急乱投医的常太妃沉吟片刻,“好,你去把人请进来,若算得准,我重重有赏。”
“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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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个月过去了,秦渤的伤势依旧没有起色,常太妃却越发变本加厉地折磨徐槿楹。
徐槿楹每日生活在婆母的苛责和痛骂中痛苦至极,她简直难以想象,一个原本尊贵优雅的太妃,口中居然能说出那样恶毒粗俗的脏话?恐怕连最下贱的泼妇都说不出那样不堪入耳的话来。
连日的辛劳让徐槿楹精神恍惚,今日好不容易借着买药材的空挡出来透口气,她实在不想回那个压抑沉闷而又阴森可怕的郡王府了。
“昭郡王妃。”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徐槿楹下意识抬头。
一道明艳丽色让她眼前一亮,绯儿坐在二楼的窗台上,但见她身穿玫红如意裙,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娇艳欲滴的凤凰血玉手镯,整个人光彩照人,艳绝夺目。
乔弈绯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示意道:“上来坐坐?”
鬼使神差地,徐槿楹竟然进了酒楼,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二楼。
偌大的二楼空无一人,乔弈绯坐在窗边,姿态悠闲,两条腿晃晃悠悠,见徐槿楹上来了,冲她嫣然一笑。
阳光般温暖治愈的笑容让徐槿楹刹那间泪如泉涌,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快乐无边。
可是,嫁人之后,她生活里便多了数不清的各种烦恼,丈夫,婆母,子嗣,妾室,一样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再也不记得自己何时曾有过这样真心而愉悦的笑容?
徐槿楹很快低下头去,假装被风沙迷住眼睛,柔声道:“绯儿,你坐在窗边,很危险的,快过来。”
乔弈绯故作不知,利索地从窗台上跳下来,施施然朝徐槿楹走来,如骄阳下的烈烈绽放的花朵,生机勃勃,光芒四射。
徐槿楹眼底快速划过一道羡慕,她很少在豪门千金里看到如此鲜艳蓬勃的姿态,她们固然美,固然雅,固然静,固然柔,却独独少了一种绯儿身上与生俱来的野性。
那种饱含着旺盛生命力的天然野性,从未被压抑被束缚的骄傲与恣意,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就是这种散发着致命魅力的野性,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徐槿楹发现自己有些失神了。
连女子都如此喜欢的美,秦渤对绯儿生出非分之想,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
“郡王妃,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乔弈绯一边给徐槿楹倒酒,一边寒暄道。
徐槿楹的笑容透着掩藏不住的疲惫,“出来买些东西,想不到会巧遇绯儿?”
怎么可能是巧遇?是我知道你出府,特意在这里等你啊,乔弈绯心道,“对了,郡王和太妃如何了?”
徐槿楹手一顿,望着眼前波光荡漾散发着香气的酒,陷入沉思。
徐家不允许饮酒,更不要说女子了,她从来都没有饮过酒,可是,眼前这杯酒,对她来说忽然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乔弈绯见状轻笑道:“郡王妃不必担心,这是清酒,温润得很,最适合女子饮用。”
徐槿楹不再犹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入喉,从未体验过的刺激让她差点辣出了眼泪,口中却道:“好酒。”
乔弈绯笑道:“请郡王妃喝的,自然是好酒,再来一杯。”
徐槿楹又是一杯下肚,才觉得腹中翻江倒海的感觉淡了下去,终日隐忍克制,贤良勤恳,不敢做错一件事,不敢踏错一步路,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
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迎合每一个人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徐槿楹一连喝了三杯才停下,眼神染上些许迷离,望着对面嫣然百媚的脸庞,恍惚道:“绯儿,你到底是谁?”
乔弈绯浅浅笑,“我是铖王殿下的侍女,你一直知道的。”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徐槿楹这么有分寸的人,对方不想说,她不会刨根问底。
无论她在昭郡王府的处境多么艰难,她从来没向任何人抱怨过一句,尤其是娘家人,但此时此刻,在清酒的作用下,长久以来的压抑和委屈终于爆发了。
“生不出孩子,是我的错吗?她让我喝什么,我就喝什么,无论有多难喝,我都会咬牙喝下去,还要我怎么办?秦渤摔成重伤,是我要他去那里的,还是我推得他?为什么全是我的错?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太多的心酸和痛苦,她不能对任何说,不能给任何人添麻烦,可她也是人,也有受不了的时候。
她又喝了一杯,让辛辣淹没唇舌,“但凡有不顺,便将罪名安在我的头上,不贤,不孝,无子,善妒,在她嘴里,我的罪恶简直罄竹难书。”徐槿楹苦笑,“可当初她不是这么说的。”
乔弈绯望着痛苦不堪的她,语调淡淡,“他们一直如此,自私自利,刻薄寡恩,你对他们有用处,自然是万般好,一旦他们觉得你没用了,你就是千古罪人,其实你心里很明白,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若是以前,别人这样非议郡王府,徐槿楹会很生气,她会极力去维护婆家的脸面,现在却觉得什么脸面什么尊严,简直可笑至极,自嘲道:“你说得对,她一直都是这种人,自私,虚伪,凉薄,恶毒,我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光鲜的工具罢了,亏我以前还以为她是真的喜欢我,爱重我。”
你若是知道她对你做的事,只怕你会对她更加恨之入骨,乔弈绯心道。
“以前总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要借酒浇愁,今日算是明白了,酒真是好东西,我终于不用一直当好妻子,好儿媳了。”徐槿楹摇头,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
乔弈绯眸光一扬,厌恶道:“秦渤寡廉鲜耻,下流好色,常太妃欲壑难填,唯利是图,这对母子也真是绝配了。”
徐槿楹越发苦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婆母,一个是我的丈夫,哪怕郡王府烂透了,我也没有办法,我这辈子都只能注定和这两人纠缠不清了。”
乔弈绯静静地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烂透了的郡王府?”
徐槿楹浑身一震,脑子瞬间清醒起来,“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和离?”乔弈绯一字一顿道,特别在和离二字上面加重了声音。
徐槿楹不敢置信地望着绯儿明亮的眼神,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整个人如被雷劈了一般,定定不动。
乔弈绯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这话对被严格家规管教出来的徐槿楹来说,是多么的离经叛道?
就像一个人常年生活在井底,眼中只有头顶那一方天,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天下之大,浩瀚无边,他除了震惊之外,还是震惊,当然还有怀疑。
这也是她今天找徐槿楹的目的,徐槿楹已经走入了死胡同,唯有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好一会儿,徐槿楹才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断然道:“不可能。”
她的反应完全在乔弈绯意料之中,对于贤良淑德的名门闺秀,和离是一条披荆斩棘血淋淋的道路,或许并不比死好多少,不指望徐槿楹一下子接受,只想在她脑海里植下一个希望的种子而已。
望着绯儿平静的神色,徐槿楹立即反应过来,怒道:“这就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她的盛怒,乔弈绯波澜不惊,“昭郡王妃,自你我相识以来,我可曾害过你?”
徐槿楹抿紧下唇,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乔弈绯嗤笑一声,“你更不要认为我劝你和离,是因为我对秦渤有所图,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他那种货色,给我提鞋我都嫌脏,更何况,他现在半死不活的,我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不值,这种内里烂透了的渣男,你就是倒贴我一百万两,我也不要。”
说这话的绯儿眸色清亮,坦坦荡荡,直视徐槿楹,让徐槿楹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面色赧然,“对不起,可你曾经的确和他…”
“我不否认。”乔弈绯面不改色,“我接近秦渤的确有所图,但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原因,我心爱的男人,必定是芝兰玉树,如清风朗月的湛湛君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峰不自觉染上春风般的柔意,徐槿楹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绯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放下了绯儿的成见,徐槿楹又无力地坐了回去,摇摇头,“不可能的。”
“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一切的不可能,皆为可能,只看你肯不肯。”乔弈绯别有深意道,“或者说,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