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急,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靖乐远嫁,“可是…”
他刚开口就被皇上厉声打断,“你闭嘴!”
太子心头一紧,望着父皇铁青的脸色,明白自己被迁怒了,为避免再触怒父皇,导致更糟糕的结果产生,他强迫自己闭了嘴。
礼亲王只觉得头皮发麻,经此一事,大夏怕是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忧虑道:“皇上,此事恐怕还需从长计议。”
皇上阴沉沉地盯着靖乐公主,恼怒,失望,疲惫多种复杂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直接定她远嫁,也不会惹来今日之祸。
“你无法无天,朕就该赐死你!”皇上嘴里迸出一句话,让靖乐公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父皇?”
其他人也是齐刷刷一惊,事发朝天门,文武百官亲眼见证,就算再怎么想掩盖也掩盖不了,其实赐死公主倒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只是,谁都知道皇上一向宠爱靖乐,谁都不敢往那边去想。
太子大惊失色,但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不敢多说。
皇后却明白,皇上不过是气头上说说气话罢了,一则他舍不得,二则赐死靖乐也不见得能挽回皇家颜面,只温声劝道:“靖乐是臣妾看着长大的,相信她已经知道错了,恳请皇上开恩,给她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礼亲王也叹道:“是啊,事已至此,就算赐死公主,恐怕也于事无补。”
靖乐松了口气,父皇大发雷霆终于让她学乖了,口气也软了下来,“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你还想有以后?”皇上怒气汹涌,若是换了别人,他就把她大卸八块了,忽然觉得头疼得要命。
“启禀皇上,宋夫人殿外求见。”
皇上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皇后知道皇上心烦意乱,轻声道:“皇上,宁乐郡主无故受累,宋夫人放心不下,也是人之常情,不如让宋夫人亲自去照看,也好安心。”
皇上却略微点了点头,他相信以皇后的能力定然能够安抚宋家,何况现在最麻烦的并不是宋家,宋谦舜还不至于敢闹,最多就是跑到他面前来求他主持公道。
想到这里,皇上阴沉沉地目光掠过靖乐公主,“把公主带到畅春园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见任何人。”
畅春园是宫里犯了错的妃嫔关押的地方,靖乐一双眼睛写满了震惊,“父皇…”
“还不快滚?”皇上十分烦躁,靖乐任性妄为,让他这个皇帝成了天下的笑柄,无地自容,自打嘴巴。
靖乐不敢再说话,灰溜溜地离开了养心殿,不情不愿地被带去了畅春园。
当初皇上打着靖乐身子不好的幌子,名正言顺选大臣之女替嫁,外面那些不怀好意的风言风语,他也不是一无所知。
皇上虽是一国之君,却也是一个父亲,确实有私心,不想自己的女儿远嫁,哪知,靖乐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把他的脸都丢尽了,虽说没有人敢在明面上笑话,但朝中文武百官哪个不是人精?他又管不到他们心里怎么想?管不到他们夜半房中说什么悄悄话?
皇后见皇上又气又恼,在心里冷笑不已,这出闹剧真是精彩,皇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知道丢脸了吧?活该!
皇后心底无比畅快,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皇上,众目睽睽之下,靖乐和乌兰亲王拜过堂是不可辩驳的事实,为了不有损皇室颜面,臣妾倒是有个主意。”
“说。”皇上眼皮都没抬,还处在极度的愤怒之中。
皇后低声道:“对外称宁乐郡主突发急病,靖乐公主为了家国大义,临危受命,继续缔结两国秦晋之好。”
果然是一招化腐朽为神奇,皇上眼底闪过一道亮光,真假不重要,只要能挽回皇室颜面,挽回公主尊严,就是好的。
太子此时也明白木已成舟,靖乐嫁往北燕已经是不可扭转的事实,他不得不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对皇后的主意,他当然深表赞同,“父皇,母后言之有理,不过儿臣以为,为了天衣无缝,最好是让宁乐郡主暴毙。”
只要人死了,就死无对证,而且靖乐是因为宁乐郡主暴毙才嫁的,明明是天之娇女,金枝玉叶,却屈尊以郡主礼仪出嫁,靖乐分明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么一想,靖乐才是真正深明大义的绝世好公主啊。
哪知,他话一出口,养心殿的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连礼亲王都觉得太子太过狠毒,虽说他也不是爱心泛滥之人,可无缘无故要一个什么都没做错的宁乐郡主的命,也太过心狠手辣了。
况且,宁乐郡主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宋谦舜的义女,是可以随便赐死的人吗?
皇后冷笑,“就算你现在要下手,也晚了,宋夫人正在照顾呢。”
无毒不丈夫,太子自鸣得意,杀区区一个乔弈绯,就能挽回皇室颜面,何乐而不为?
“母后此言差矣,宁乐郡主本是一介平民,身份卑贱,蒙父皇圣恩,享受郡主尊崇,已是天大的福气。”太子振振有词,“如今牺牲她一人,就能不让皇室蒙羞,不让大夏成为天下笑柄,简直功德无量,她泉下有知,定然也会觉得能为大夏为父皇而死,无比荣耀。”
礼亲王望着太子一脸的理所当然,觉得一阵阵心寒,虽说帝王无情,但是这样草菅人命的太子却让他觉得可怕,“太子为了维护皇室尊严之心固然可贵,只是乔姑娘刚刚封了郡主,就死于非命,难免会招来非议。”
太子不屑道:“不过是宋尚书的义女罢了,难不成宋尚书还会为了区区一个义女进宫讨公道不成?大不了风光大葬,以示皇恩浩荡。”
“再卑贱也是一条人命。”皇后面露不悦,肃声道:“何况,她是皇上亲赐的郡主,何来卑微之说?难不成在你眼中,皇上亲赐的殊荣也不值一提?”
“儿臣不敢!”太子忙道:“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只是母后若太过宅心仁厚,只怕会让此事更难以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