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衡知顿觉心烦意乱,以他对陈蒹葭的了解,回府也不会消停,他哪里知道,陈蒹葭能恰到好处地来堵他和李琦兰,是乔弈绯的手笔?
乔弈绯一直让小鲤鱼暗中留意唐家的一举一动,若不是故意透消息给陈蒹葭,后者又怎么会出现得这般及时?
“遵命!”李琦兰眼睛饱含着大颗泪珠,楚楚可怜,看得唐衡知一阵阵心疼,对陈蒹葭的不满也越积越多,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要仰仗岳父的人脉为自己谋职位,就算对陈蒹葭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陈蒹葭将唐衡知的表情看在眼里,立即面沉如水,当初唐衡知追求她的时候,为讨她欢心,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她也习惯了被他捧在手心里,女人不就是要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吗?
没想到成亲之后,唐衡知虽然对她还是不错,却明显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换在以前,她让他陪自己干什么,他都是屁颠屁颠的,哪会说半个不字?
可今天,他说要去参加几个朋友的诗宴,不能陪自己去听戏,却偷偷摸摸地来陪这个贱妾。
陈蒹葭长在大户人家,什么样的妾室没见过?这李琦兰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偏偏会扮柔弱装可怜,她后来才知道李琦兰居然是乔弈绯的远亲,两人一块长大的。
一个退婚两次的女人,居然还有脸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外人面前?和李琦兰果然是不知廉耻的一路货色,居然还想和自己夫君纠缠不清,陈蒹葭抬起下巴,骄傲道:“宁乐郡主,不管你过去和我夫君有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才是唐少夫人,请你自重。”
瑶环陡然一怒,却被乔弈绯拦住了,幽幽一叹,“唐少夫人年纪轻轻,怎么就如此健忘呢?”
开什么玩笑?想激自己生气?道行太浅了点,乔弈绯明白,陈蒹葭是一肚子火气没处发,见了丈夫的前未婚妻,更是火上浇油,便想激怒自己,看自己恼羞成怒,满足她阴暗的内心,这种低级招数,自己怎么可能上当?
陈蒹葭眸光一闪,“你什么意思?”
乔弈绯慢悠悠地瞥了一眼唐衡知,“你似乎忘了,当初是我提出退婚的,好马尚且不吃回头草,我已经抛弃的东西,怎么可能去捡回来?”
唐衡知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不由得埋怨陈蒹葭没事找事,陈蒹葭自然不会忘记,当初选择性忽视的东西,现在被乔弈绯旧事重提,颇有些自取其辱的味道,她咬牙,恼怒道:“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乔弈绯明眸微扬,“偶遇,贵府李姨娘是我的表姐,只是问候几句罢了,碰巧遇见唐少夫人,正好请唐少夫人多多照顾我表姐!”
唐衡知脸色变得极为古怪,李琦兰也有些莫名其妙,陈蒹葭差点笑了出来,毫不客气道:“我倒是很奇怪,你哪来那么大的脸面,让我照顾她?”
“就凭你刚才叫我郡主啊!”乔弈绯理所当然道。
陈蒹葭一僵,陈家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以让她公然诋毁郡主,何况,对方还是户部尚书的义女,不是普通角色,她心情越发糟糕,烦躁道:“既然宁乐郡主都开口了,我自会好好照顾,不必费心。”
“那我就放心了!”乔弈绯顺手从手腕上脱下一个翡翠镯子,笑盈盈地塞到李琦兰手中,“今日偶遇,我也没带什么别的东西,你又赶着回府,这只镯子先收着吧,就当我对姐姐的贺礼,你凡事都放宽心,唐少夫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陈蒹葭脸都黑了,“回府。”
唐家的一众牛鬼蛇神终于走了,瑶环抱着双臂,幸灾乐祸道:“看唐少夫人这架势,回去定然饶不了那姓李的,可小姐为什么要把镯子送给她?这样狼心狗肺的畜生,给她一文钱都是糟蹋。”
小姐的东西样样价值不菲,送给这种人,还不如丢到水里,好歹还能听见响声呢。
乔弈绯不以为然道:“唐家缺钱,她也缺钱,心机再深,心眼再多,没钱也寸步难行,那镯子好歹能让她手头宽裕一段时间。”
“小姐想帮她,好让她顺利生子?”
“是。”乔弈绯眸色凉寒,“只有她有了亲生骨肉,才能体会骨肉分离之痛,否则,即便是现在要了她的命,也难消我心头恨痛之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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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皇上规定的出使北燕的日期只剩下两天了,铖王府一直忙于准备各项事宜,季承忽然来报,“启禀殿下,乔怀鑫求见。”
秦湛笔锋一顿,眸色微动,“请他进来!”
“是。”
这是乔怀鑫第一次求见铖王,本来他还心存疑虑,铖王会不会见他?但事情比想象的顺利,他如愿到了铖王的书房。
“草民见过铖王殿下。”再次见到铖王的卓绝风采,丰神俊朗,眉目如画,散发着一种高贵清华的气息,却又有种拒人千里的清冷和疏离,风华绝代,世间少有。
连见多识广的乔怀鑫也不得不赞叹铖王的俊美绝伦,再想到绯儿提及铖王时不自然的神色,又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乔老太爷不必多礼,请。”秦湛示意乔怀鑫坐下,“不知今日到来,有何要事?”
铖王这般爽快,乔怀鑫自然也不兜圈子了,“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曾和草民约定一事?”
“记得。”秦湛平静道:“三月之期。”
铖王认账就好,乔怀鑫松了一口气,“三个月马上就到了,不知殿下可否有查到草民孙子的消息?”
秦湛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尚未有确切消息,不过老太爷放心,本王说出的话,自然会兑现。”
连神通广大的锦衣卫都查不到蛛丝马迹?乔怀鑫有些失望,看来命中注定他和彻儿再也无缘见到了,“草民不是信不过殿下,而是世事沧桑,岁月荏苒,不敢抱太大的希望罢了。”
秦湛不说话,他不会安慰人,也不屑于安慰人,俊雅的容貌上如蒙上了一层清冷的月华,眼神仿佛一口古老而深邃的井,让人无法琢磨透彻。
过了一会,乔怀鑫道:“听闻殿下即将远赴北燕,北燕山高水迢,草民恳请殿下开恩,提前几日结束草民孙女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