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剑眉一沉,“你认为我在考验你?”
“难道不是?”乔弈绯反问,“谁不知道此行危险重重?你被太子算计了,便想拉我下水?不是考验我是什么?我懒得跟你玩那一套生死与共的幼稚把戏,你爱找谁找谁去,本姑娘不奉陪了。”
“你如何知道本王被太子算计了?”秦湛神色高深莫测。
乔弈绯冷笑,“你不会以为是秦淳告诉我的吧?我又不是傻瓜,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乌兰莫图跑路了,靖乐公主闹了个大乌龙,脸丢到家了,现在着急的人是章贵妃和太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幸灾乐祸才对,可为什么偏偏还是你去北燕兴师问罪?这种倒霉事当然是太子推给你的呀!”
“靖乐虽是章贵妃之女,却也是名正言顺的大夏公主,乌兰莫图此举打的是大夏的脸面,本王身为皇子,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秦湛正色道。
“行行行!”乔弈绯没好气道:“你深明大义,怀瑾握瑜,高风亮节,为国为民,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顾自己眼前那一亩三分地,自私自利,心胸狭隘,和你有云泥之别,行了吧?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自然是让你别那么大火气。”
乔弈绯差点笑了出来,“我看你是来火上浇油的吧?我现在看到你就生气。”
“你可知我为何要去北燕?”秦湛眸瞳一片漆黑。
乔弈绯虽然还在气头上,却敏锐非常,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莫非你被太子算计是假,他被你算计才是真?”
完全有可能,以秦湛的作风,岂会轻易让人摆弄?太子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殊不知他才是那个被算计的人?
秦湛不置可否,“可还记得我说过要娶你为妻?”
乔弈绯不想理他,赌气道:“忘了。”
“我在计划我们的未来。”秦湛眸瞳深深,“所以,这一次北燕之行是必须要走的。”
乔弈绯心头一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只顾生他的气,忘了冷静下来思考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甘愿被太子玩弄在股掌之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乔弈绯的心砰砰直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从北燕回来,我们就该成婚了。”
听着他理所当然的声音,乔弈绯心中蓦然一荡,一种甜蜜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又满腹狐疑,“你说的是真的?”
“本王从不骗人。”秦湛一本正经道。
“这话就在骗人。”乔弈绯歪着脑袋,“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秦湛微微一叹,有些无奈,“时机尚未成熟,本不想告诉你,奈何你这性子,着实暴烈了些。”
“嫌弃我就别找我。”乔弈绯轻哼一声,“要找温柔贤淑的,你去啊,我又不稀罕。”
听到这娇蛮的嗓音,秦湛冷峻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意,“当真不稀罕?”
乔弈绯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气呼呼道:“不稀罕,谁稀罕谁拿去?”
嘴上是坚硬如铁,心底却酥软如蜜,乔弈绯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秦湛剑眉扬起,“不敢和我去北燕?”
“本姑娘自幼和祖父去的地方多了,有什么不敢的?”乔弈绯明知他是激将法,却也心甘情愿入坑,“本姑娘生气的是,清风朗月的铖王居然也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试探女子是否真心爱慕自己?要靠试探才能确定的感情,不要也罢,不信任我就算了,还来这一套?简直是羞辱我。”
“本王从没清风朗月过。”秦湛面色淡然,“只有心狠手辣过。”
“确实,对我也够狠。”乔弈绯十分认同,想起被他宰的大笔大笔的银两,不由得一阵肉疼。
秦湛望着她,刚刚睡醒,神色慵懒,却透出一副娇憨嗔怒的神态,雪白的颈脖如美玉般晶莹细腻,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红唇,娇若春华,勾魂夺魄,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床上仅剩的一步之遥。
突然,马车重重颠簸了一下,乔弈绯猝不及防,身子猛然一歪,头就要撞到车厢内壁。
秦湛眸色一闪,眼明手快将她拉向了自己怀中,“当心。”
“怎么赶车的?”乔弈绯坐稳之后,立即怒道:“都睡着了吗?”
“大小姐,奴才…”外面传来一个惶恐的声音。
“罢了!”车厢里传出秦湛低沉威严的声音,“继续赶路。”
乔弈绯不满地望着他,“就你会做好人?这帮奴才做事不上心,若不是你在,我的头就撞了。”
“刁蛮任性,娇纵霸道!”秦湛低笑,神色却没有半分苛责之意,“不是你自己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乔弈绯歪在他怀里,觉得他身体火热,阳刚的气息将自己包裹,她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笑盈盈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雪白的手腕环着他的耳边,秦湛呼吸渐紧,双手把她的身体拉向自己,眸中掠过万千旖旎,低头就吻了下去。
乔弈绯没想到他会这样大胆,艰难地从他的亲吻下挣得空隙,气喘吁吁道:“秦湛,你想白日宣淫?”
“也不是不可以。”秦湛紧紧地搂着她的腰,盯着她精致脸颊上的魅惑笑容,正色道。
乔弈绯噗嗤一笑,眼眸流转,秋水潋滟,“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原本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
“你是妖精,不算人间烟火。”秦湛勾了勾唇。
乔弈绯红唇一抿,灵动而慧黠,“看来你倒是把我送你的那几本书里的精粹都学到了,嘴巴变得这么甜?”
“的确学到了。”秦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忽然贴在她的耳朵旁,“要不要来试试?”
他炙热的目光让乔弈绯顿时脸红如霞,白皙的颈脖透出如玫瑰花般的粉色,如蜜般醉人,“讨厌。”
秦湛低笑,呼吸渐乱,“真想早点把你娶回来。”
乔弈绯最喜欢看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破防的时候,揶揄道:“所以你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害我气得一晚上没睡着。”
秦湛手臂一紧,慢悠悠道:“念你是初犯,本王就不计较你辱骂皇子之罪了。”
他倒是了解自己,知道自己问候了一晚上他,乔弈绯挑高眉毛,“念你也是初犯,本姑娘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记住,下不为例,否则,我饶不了你。”
秦湛失笑,“家有悍妇,看来本王以后得定规矩了。”
一阵风吹起车帘的间隙,乔弈绯瞥见外面彩霞满天,如梦幻般缤纷绚烂,如她的心情般瑰丽璀璨,“什么时辰了?”
“快到卯时。”
乔弈绯一惊,“怎么走了这么久?”
“是本王让他们绕到这里来的。”秦湛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不想太早进宫。”
本来乔弈绯还担心误了进宫的时辰,但转念一想,与其进宫早点看到那些居心叵测的牛鬼蛇神,还不如和他一起共赏这绮丽怡人的绝美风景。
——
这次宫宴的规模并不大,更像是家宴,使团以秦湛为首,还有广德侯陆镇南,文宁伯姚永灿,以及徐天舒。
国子监是大夏最高学府,平日也会参与一些朝廷事宜,这次皇上命国子监挑选几名出挑的人才一同前往北燕,其中有徐天舒。
果然是兴师问罪的阵容,文臣武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还有一位引人瞩目的宁乐郡主,据说皇上钦点的原因是此女聪明伶俐,机敏善辩,能助铖王一臂之力。
皇后的目光在乔弈绯身上略作停留便移开了,又落到秦湛的身上,可秦湛却并没有看她。
章贵妃最近心情很不好,强卖的不是买卖,她心里很清楚,乌兰莫图分明是看不上靖乐公主,既然如此,自己的宝贝女儿也没必要非得上赶着嫁给一个异邦人,不过这一趟是一定要走的,否则大夏岂非让天下人看笑话?
皇上举杯,“众位卿家,此去北燕,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朕预祝众位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谢皇上。”
众人举杯共饮,气氛表面上一派祥和,实则有些古怪,今夜乌兰加玛也来了,做了大夏皇妃之后,她的洒脱娇憨之态并未褪去,反而多了一丝大夏女子柔美的气息,身着皇妃华服,熠若明珠。
“皇上,臣妾的皇叔一向言出必行,重信守诺,臣妾相信铖王此行必定能给此事一个圆满的结局。”
乌兰加玛入宫之后,努力学习大夏语,数日下来,说话流利了许多,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别扭,再加上她清脆的嗓音,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
“爱妃放心。”皇上笑着轻轻拍了拍乌兰加玛的手背,“朕相信乌兰亲王,也相信铖王定然不负朕所托。”
章贵妃看得眼睛都冒火了,乌兰加玛入宫不久,仗着年轻貌美和独特的异域风情,迅速卷走了皇上的心。
皇上的赏赐更是如流水一般进了燕云宫,这些都是以前自己的独宠,果然是红颜易老,君恩如水,为了今晚的宫宴,自己精心打扮了两个时辰,可皇上根本没正眼看自己一眼。
文宁伯姚永灿是章贵妃的舅舅,早年是卖菜的,虽没什么才干,但头脑活络,能说会道,善于钻营,章贵妃得宠之后,想法设法为自己的舅舅谋了个官职,后来姚永灿借着章贵妃的势,一路青云直上,直至封了伯爵。
姚永灿虽并无真才实干,却深知自己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是皇上恩赐的,所以很会讨皇上欢心,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也很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