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乡音,听得出来,她很开心。
她开心就好。
“天哥,要是咱们也有一个这样的女娃娃,得多好玩。不行,我这干妈的位置不能留给楚西西的仔仔了,我等不及了,妞蛋,来,叫干妈。”
妞蛋的声音:“干妈。”
她的声音:“嗯,乖哈,干妈给你买糖吃。”
他大笑:“洛洛,如果你愿意,咱们生一个来给你玩。”
她反应过来:“你想得美,要生也是你生。”
他有点无语:“我也想,但实力不允许啊!”
她:“所以呢?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就想越过高山,越过大地,直接到达目的地啦?”
他关心的重点:“路征呢?”
“他,被这里的美景和美食迷住了,这个时候被赵二叔拉去广场上耍剑去了,嘿嘿,你要是来了就更好了,说不定会被赵二婶给拉去跳广场舞呢。”
他有些迟疑,不想扫她的兴,但还是忍不住。
“洛洛,家里……去过了吗?”
电话那头好半天没有声音,他想抽自己巴掌,为什么要提这一茬。
“洛,对不起,我不该提的。”
“没事,我还没去,其实就在隔壁,但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欢乐的声音瞬间低沉。
“真的,天哥,那道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我排斥在外,我特别害怕。”
他说:“别怕,那只是一道门而已,迈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不然,我明天就赶过去陪你?”
“不,我不想你因为我不好好工作,要知道,你是一个警察,你不可以擅离职守的。尽管我非常希望有你陪在身边。”
他欣喜:“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在你身边的。”
她轻笑:“嘿嘿,哪能呢,毕竟你那刑警的强大气场可以辟邪,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唉,这个女人总是会让人一颗心纠结再矛盾,矛盾之后又纠结,就好比先给你一个甜瓜,说那瓜巨甜无比,可打开之后,原来是一个生瓜。
大晚上的,街面上的人很多,声音很嘈杂。
他说:“洛洛,你那边的天空有星星吗?”
“有的,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它们再对着我眨眼睛呢。”
镜头朝着天上闪去,说实在,镜头里天空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亲爱的。”他有点诧异,顺嘴说这么说出来了,还特别的自然。
她有了几秒的停顿:“嗯?怎么啦?”
“在同一片星空下的夜晚,我,特别地想你。”
她简单明了:“嗯,metoo,我有点想你包的饺子啦?”
他其实很失望,她从来不曾向他承诺过什么。
“等你回来,我就包给你吃,好几种馅的,保证能解馋。”
“好了,天哥,我干女儿要闹着吃糖,我挂了啊!”
电话那头立马响来了嘟嘟嘟挂断的声音,她一直都是一个行动派,说一不二。
凌晨时分,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路征请求了视频通话。
不得不说,心理医生总是那么通情达意,他应该是怕他误会的。
他说,听赵二叔说,洛亚家的二层小楼自从当年出事之后,就一直空着,二楼窗户上有好几块木板都被雨水侵蚀烂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去,洛亚这两天一直在犹豫。她有些害怕,害怕直面二十年前的那个画面。
如今他们住在镇子上唯一的一所招待所里,说到这里的时候,路征捂了捂鼻头。
“易天,这里啥都好,就是住的地方太糟糕了,床单和被褥都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蚊子还特别多。”
镜头里,他的身后是一张单人床,铺着典型的农家被褥,风味还是不错。
路征话题一转:“不过,洛亚除了看到那栋二层小楼时有些阴郁之外,心情似乎还不错。赵二叔家的香肠和腊肉都很地道,晚饭,她还吃了两碗饭,一盘子腊肉几乎被她一个人承包了。我一块都没有抢到,要不是二叔家锅里没饭了,估计她还能吃得下两碗饭。”
易天嘴角一抿,微微上翘。
在美食面前,她向来是抵抗不住诱惑的。
路征难得开了玩笑:“易天,就她这个吃法,我有点担心你当警察的薪水养不活她。要不要来我诊所赚点外快?”
“那哪能呢?她还能吃上天去么?再说了,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来配饭,咱也得想办法给她摘下来不是?”
虽然夸张了一点,但他是故意说给路征听的,意思是说,这一辈子,她都是他的人了。
路征最后说了一句话,让他心情不太美丽:“放心吧,有我在,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最后的镜头里,路征那一张斯文好看的脸让他彻夜未眠。
他在想,这几天,洛亚不在,那帮人,不,那个小丑,他还会再行动么?
从刑侦室门口的过道一眼望去,法医室在过道尽头再左拐,每到有案子的时候,他坐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法医室的窗口亮着灯。
万倩,她和那亮着的灯从不让人失望。
只是,那里的灯灭了很久了,今儿个晚上却又亮了起来。
他起身来,穿过长长的过道,在法医室门口站定。
万倩的徒弟小马,此时正专注手中的事情。
他敲了敲门,小马回过头来。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小马不太好意思一笑:“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明天又得从头做起,我不想留到明天。”
“你这点倒跟你师父很像。”
小马:“师父是我的偶像,我没法和她比。”
其实万倩是一个敏感话题,两个人有了半分钟的沉默。
“你忙吧,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太久了。”
在窗前徘徊了不知道多久,法医室的灯是什么时候关上的,他也不曾注意到。
起初,给洛亚发了好几个信息,她也不曾回,说实在的,他有些担心。
然后,又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但他额头冒出了汗。
让人更加忧心的是,给路征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APP上的定位显示一直在太平镇的某个地方静止不动。
心里各种不好的猜测如山一般袭来,难道他们发生了意外吗?
按道理来说,也不应该啊!
墙上的钟表指针不停地滴答作响,摧得人一颗心扑通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