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宫的长廊两侧的鸢尾从未有过衰败的迹象。无论药叶儿何时从这里走过,都是姹紫嫣红,好看的紧。她每每路过这里总会想去多看一眼,但是今日,她怀里抱着白狐,从长廊里缓缓穿行,目光却逐渐涣散。
自从她听说凤兮夜开始,就只是听说了她一个人。
这是不正常的。
因为无论是哪个帝国,有君必然有后。为何在朱雀帝国这里她只听说了君,没有听说过“后”?
药叶儿心里有了无数个假设,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私生子,或者说的再难听点就是,没有爹的野孩子。
她是凤兮夜生的没错,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的父亲是谁,或许也没有人关心,毕竟这里是一个女尊的世界,不比那些男尊的世界里,父亲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在朱雀帝国,女子掌权的国家里,那个能让凤兮夜怀孕的男子是谁都不重要,因为她们要的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可以继承帝位的女子。
药叶儿轻叹一声,在长廊边坐了下来,看着灵宫里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发呆。
忽然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个人与金芯一样,有着这世间足以让所有女子风靡的面庞,只是那面庞之上有一丝怒意、有些许稚嫩、更多的是讨好。
“君上。”万皓看见药叶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这次,他没有死缠烂打,也没有哭闹。
看样子是白狐给他下的幻术,让他明白了本心。
药叶儿点点头,“去吧。”
万皓抬眸,“能问君上一个问题吗?”
药叶儿目光落过去,回道,“你问。”
“君上不肯点花名册,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爱慕之人吗?”万皓的手蜷在衣袖里,微微发抖。
药叶儿嗯了一声,“是的。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入我的眼。”
万皓轻笑,笑声中有释然,“您真的不愧是兮夜女帝誓死要保护的那个孩子……这样对情专一的性子,跟兮夜女帝一样。兮夜女帝成为帝君的时候,也如您一样,从未点过花名册。”
万皓对着药叶儿再行一礼,缓缓的离开。
药叶儿看着万皓离去,心中暗道,凤兮夜啊,凤兮夜,我现在忽然开始好奇,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了。如果我们能够相见,我真的很想与你长谈,只是我们好像注定永远都不可能见上一面,却又要做着同样的事情。
“呜……”
药叶儿怀里的白狐已经醒了,它醒的第一时间,就是抬头,看着药叶儿。它知道自己被药叶儿抱着,因为只有她身上才有如此特殊草药的淡香。
药叶儿低头,摸了摸白狐的头,回道,“我没事,挡下你爪子的是凤羽。”
白狐在药叶儿怀里转了一圈,蹲坐在她的腿上。
药叶儿很是喜欢白狐,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久之前,她就见过它一般。而她好像也是在这样一个木制的长廊里,抚摸着它柔顺的毛皮,与什么人轻笑。
是在梦里?
不,应该不是,因为她睡觉几乎从来不做梦。
如果不是在梦里,那就是前世的记忆了罢?
“呜——”
白狐用鼻子顶了顶药叶儿的手。
药叶儿回过神,“羽婆婆说你上次受的伤还没好,让你不要逞强。显出原型太消耗体力,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小狐狸修养身体吧。不过就是个斗法,你还真的跟井宿那个小丫头较真。你都活了九千岁了,马上就上万岁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白狐被药叶儿说教,眼睛瞪的提溜圆,眉头微皱,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呜呜的直往药叶儿怀里钻,弄的药叶儿腰间痒的不行。
药叶儿抱住白狐,“好了好了,你要知道错了,我就不训你了。不要再爬了。”
白狐抬头,依旧是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神,“呜?”
“真的真的!”药叶儿无奈的说道。
“白狐醒了。”淦祈从长廊上走过来坐下,也伸手摸了摸白狐头,“你好大的威风,把斗法台都给毁了。”
白狐呜了一声,好像在说,那是必须的。
“今日两场,我们胜了两场。明日只要再胜一场,朱雀大殿上的那帮老家伙们就无法可说了。”药叶儿摸着白狐。
“嗯。”淦祈点头,“好在朱雀帝国地盘小,国情比青龙帝国国情简单。虽然朝堂之上也有保皇派与凤洛守家里两大势力明里暗里的较劲,不过这朱雀帝国最后还是一个看力量的地方,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说话……还真是简单粗暴。”
药叶儿回道,“四圣王族,从来都是靠力量说话。如果邵子牧或者是玄然起兵造反,又有谁能拦得住呢?他们没那么做,不代表他们没有那个实力,而是心有慈悲,悲天悯人。毕竟为了夺权,弃天下苍生而不顾,那是为君者的大忌。”
淦祈笑道,“那现在你有了凤羽神兵,没有强行去镇压这些不服你的老家伙,也是因为顾忌苍生了?”
“苍生之怒,我受不住。”药叶儿如实回答。
淦祈看向远处天边那见惯了的红光,心中另有一番思绪,不知道邵子牧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
泉州城内荀金药房之中,水芯端着药扣门,“五少爷。”
为了邵子牧的安全,水芯改了称呼。
邵子牧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罢。”
水芯推门而入,发现今日邵子牧身穿劲装,一副干练的样子。她微微一愣,道,“五少爷准备回去了?”
邵子牧点头,“嗯,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有些事情还需要去处理。不便在此多做停留。”
水芯点头,把手上的药递过去,“许我一刻钟,让我给五少爷准备一些药丸,带到路上吃罢?”
“多谢。”邵子牧应允,水芯便去楼下准备药丸。
房间里,邵子牧身后,多了两个身影,单膝跪地,“主子,邵天翊一行人已经启程去了无妄之海。”
邵子牧整理着衣襟嗯了一声,“继续盯着他,他有任何异动都回来禀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