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守魂在这里驻守了八百年,从未见过敢对它如此不敬的人,顿时间怒起,祈望台之上厚云不断翻腾,逐渐形成一个人形,云人巨大,看不清面容,但是用云组建的手中却有一道明晃晃的闪电正在凝聚!
圣宫掌事皱眉,欲上前制止,“守魂!”
凤洛守确是往前一站,昂首挺胸,“来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凤洛守语气不同于往日那般顺从,他的言语间夹杂着无限愤怒,外面战况凶险,他在这里每损耗一刻,外面就多一条生命消弭。
他一心救国,却被这种束缚了帝国数百年的刚理伦常给拦在祈望台异境之外!
“什么祈望台不允许凤脉之外的血统踏足!我呸——没有了万众敬仰,没有了民心所向,你们也就是一缕孤魂野鬼!已死之人凭什么在这里阻拦我进异境?!”凤洛守一指指着祈望台之后那云人,“死者挡生者之路,天理不容!纵然是你有再强大的魂神也必将遭受天谴!杀了我,你的魂日后必将无所归处!”
“你若敢,便来杀我!若不敢,滚开让道!”凤洛守一声暴怒,让整个云层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守魂还要在说些什么,但是祈望台上已经有凤鸣传出!
圣宫掌事手臂上的朱雀圣印正在自行解开祈望台异境的大门,或者说,是门里面的力量,擅自打开了大门,想要见凤洛守。
*
药叶儿看着眼前这一幕,瞠目结舌,她完全没有想到那时候的凤洛守强行开启祈望台异境,面对守魂的时候是如此的霸气!
与现在一副淡漠世事的样子完全不像。若这不是凤洛守的记忆,她恐怕就要怀疑这个敢呵斥魂守的十岁孩子到底是不是凤洛守了。
“怎么?”凤洛守似乎察觉药叶儿心思没有放在眼前水雾之上,回头看向她。
她不好意思的扣了扣脸颊,“我不知道,你还有如此硬气的一面。”
凤洛守轻笑,“谁还没有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
“站在那里,你不害怕吗?”药叶儿问道。
凤洛守回答,“怎么会不害怕呢,你没有看见我的腿一直在发抖吗?可是我不会退缩,我知道她们一定会来帮我。因为她们是帝君,是主宰这个帝国的王。她们不会任由这件事发生,坐视不理。正如你体内的朱雀圣兽不会坐视你死亡一般。在这里,我必须逼她们承认我,我没有退路。”
“朱雀从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神鸟,我若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去,那便不配获得那种力量。”
药叶儿惊叹于十岁时凤洛守的觉悟,就算是她也是最近才想明白朱雀圣兽意图。
*
水雾之上的场景,药叶儿很熟悉,因为她去神兵阁的入口也在那里。只是药叶儿当时是走向左侧那个黝黑的山洞,凤洛守则是走向了右侧的那一处长长的神道。
神道,迎接灵魂归去的道路。
有资格走在这条道路上的,只有圣家人与历任朱雀女帝。她们知道自己大限之期,会在大限之期到来的时候,来到这条神道之上,安静的走向这世界的尽头。
神道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幻境之中云雾缭绕,厚厚的云层把神道掩盖。
神道之上只有凤洛守一个人,寂静的可怕。凤洛守犹豫了片刻,才抬脚踏上通往所有朱雀女帝的坟冢神道。
祈望台上的幻境,无论何时,天上永远都挂着一轮明月。
在这里,是永夜。
无边无尽的黑暗之夜。但因为天际那一轮明月,洒下银白色的光芒,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惨白。
长长的神道,一眼看不到头,月光透过云雾照射在神道之上,神道显出点点银白。但更远的地方,还是一片漆黑。
这条路仿佛长的没有尽头,神道之上那些白色,如冰一般坚硬与寒冷。
凤洛守独自一人走在神道之上,脊梁发寒,他有些胆怯。
但坐在湖面之上看着水雾之中回忆的药叶儿却没办法感受到凤洛守颤栗,她所能看见的只是凤洛守的视野。
凤洛守在神道上行走,周围的大雾越来越浓,忽然,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团红光浮现,让他停下了脚步,他仿佛是在小心翼翼的探查那团红光的出处。
从他的视野看过去,那是仿佛一盏引人入冥道的引魂灯,幽暗,鬼魅。
他本没有资格来朱雀女帝的坟冢,进来之前圣宫掌事交代,这里面有许多奇异的东西与地方,他不可乱走,他只能沿着这条看起来是银白色神道走到尽头朱雀女帝的坟冢。
那团红光是什么?
凤洛守小心翼翼的又往前挪了一步。
发现那团红光之后三丈远的地方,又亮起了另一团红光。那两团红光就那样安静的藏在浓雾之后。
他等了一会,看见那些红光不会移动,也不会扩大,才又往前走了几步。随即更远处的第三团红光亮起。
这一瞬,凤洛守才想明白,这些红光大概是神道的引路灯?
他加快了脚步,来到第一处红光地方,确实,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光源。没有火种,也没有燃烧的东西,就是一团红光静立与此。
知道了这团红光的作用,凤洛守便加快的脚步,他知道他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外面的情况让他耽搁不得。
温暖的红光,越亮越多,神道被照耀的越来越长。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任何声音,就连凤洛守走路的声音都听不见。
这说明,这里不是一座封闭的宫殿,而是一个敞开的空间。
神道绵长,凤洛守脚步从快到跑,直到他气喘吁吁,他才看见一道几乎直入天际的石门。那石门屹立在那里,上天入地,似乎这里的天与地都是这道石门支撑着的一般。
凤洛守抬头仰望,根本看不到这道石门的尽头在哪里。
如此磅礴而巨大的真实感,对任何人的视觉来说都是一个冲击,气势恢宏,冰冷,肃穆的巨大石门就那么远远地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