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算来,姜觉新是一晚上挨了三顿打在身上的。
三队人马打完人之后都神清气爽、一夜好梦,只留姜觉新在那空荡荡的巷子转角,几乎裸着躺了一晚上。
最重要的是,白家也没人记起来这位姑爷。
白家别墅里的人都以为他出门去了店里查看没有回来,毕竟这两天店里幺蛾子不断;而店里的人根本就没有收到姜觉新要来的消息,再说,也没有哪家伙计会时时记挂着老板的。
至于姜觉新要去找的上司。
一般情况下都是姜觉新主动去找,或者那边有事派人来寻。姜觉新主动去找都是临时起意,也不会提前通知。那边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们还以为他们的钱篓子现在还在赚钱呢。
所以,被惜月扒了个几乎光溜溜的姜觉新是被冻醒的,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下颌还没归位,说不出来话,身上疼的根本起不来,还一件衣服都没有,绝望的在地上鼓涌并呜咽着,最后被一位每天早上来收夜香的大爷给发现了的。
那收夜香的大爷也是个妙人。他一路从巷子东头收夜香过来,车上那是装了不少,快到巷子拐角处时,只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在缓慢的蠕动,并发出“呜呜呜”的叫声。这平时爱在集上听说书的老爷子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在脑子里过他听过的各路书,最终认定不远处那白花花的,一定是说书先生说的聊斋里面的妖物。
可能是大爷听的书是盗版的,也有可能是大爷年纪大了记岔劈了,心中坚定的认为,自己拉的夜香是可以驱魔除妖的好东西。
所以,在大爷认定不远处的“白花花”是妖物之后,马上从自己拉的车上舀出来一大桶,并以一个老大爷不可能施展出来的麻利程度,直直的冲着地上的姜觉新就泼了上去。
夜香,俗称积攒了一晚上的屎尿,泼到身上,那个味儿,不亚于茅坑炸了。
姜觉新本就醒的不彻底,现在这一泼,直接就给臭晕了。
大爷泼完之后,没有见着地上的妖物灰飞烟灭,上前看了看,才发现是个人。
出于泼错人的自责,大爷看着眼前屎尿一身的姜觉新,脸上挂着嫌弃的将人搬到了夜香车上,然后拖着车,把人送去了巡捕房。
于是,一大早,刚从美妙心情中投身工作没几秒的柯岸看着眼前光溜溜的、沾着屎尿的姜觉新,难得的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老大爷说他以为是有妖怪,就泼了一桶夜香,结果才发现是个人,还奇怪这是哪家的疯子没被看住,光着身子就跑出来了。探长,就这么多,这个打成这样也看不出来是谁,您说怎么办啊?”
接待老大爷并接手下眼前这个“屎人”的小探员捂着鼻子,眼巴巴的看着心中无所不能的探长大人,等着探长出主意。
柯岸也捂了捂鼻子,想了想,问:“蒋法医来了吗?”
小探员点头:“来了,就在法医室里。”
“在就好,”柯岸吩咐道:“你去把蒋法医叫来啊。”
小探员懵了:“探长,这个人他应该没死,用不着蒋法医。”
柯岸其实只是想拉蒋锡城来看热闹,并且一起“享受”一下这个味儿。
但他能直说吗?当然不能啊。
柯岸:“我的意思是,我大概猜到这个人是谁,不确定,所以让蒋法医来确定一下。并且,这人也不能一直裸着,这一身,盖衣服也不太······你叫蒋法医来的时候,把他法医室里的那多余的布拿上一块儿。好好的巡捕房里躺一个裸男,有碍瞻观。”
“知道了!”小探员马上就去了。
很快,看着姜觉新陷入沉默的人,多了一个。
“柯岸。”蒋锡城捂着鼻子,小声问:“我们昨天晚上没有扒他衣服的吧?”
柯岸:“没有,绝对没有。”
“那这是被流浪汉抢劫了?”蒋锡城看着姜觉新说到,然后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对,被抢劫了不应该手表还在。难不成,我们走了之后,还有人对他动手?你看他脸中间那个,我记得我们走之前没有的。”
柯岸捂住鼻子又往后退了一步:“不管这么多了,先通知白家那边过来领人吧。这家伙成这样,白家且要乱一阵子,等叔叔伯伯们撤资完,就可以把白家酒楼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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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捕房的派人去白家请白绮红来领人,但一上午了人都没来,一直放在巡捕房里味道也不好,姜觉新又一直没醒,干脆就直接给送回去了。
等到将人送到白家门口,柯岸才知道白家已经出乱子了。
柯岸找人去劝那部分在上海滩颇有影响的投资人撤资,还是很成功的。尤其是蒋司令那边,虽然蒋锡城打死不肯回去,但柯岸找了蒋锡年去说。蒋司令是个拎得清的,马上整合了账本,让蒋锡年代表他出面,到白家来撤资了。
姜觉新不在,白绮红这些年甩手掌柜当的,比以前刚接手时还不如,蒋锡年带着文件来撤资,她直接就慌了神,加上脾气不好,说着说着就开始发脾气,最后还是管家找姜觉新不到,去请了白老爷子的结拜兄弟们,才暂时稳定了局面。
结果,一个蒋锡年还没有理清楚,合帮那边入资的几位爷、柯家、杜家、黄家······只要是入资过白家酒楼的几家,都纷纷上门来撤资了 。
柯岸和想看热闹的蒋锡城带着屎已经干身上的姜觉新到白家的时候,白家客厅里坐满了人。
还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
姜觉新往客厅里一放,整个客厅都安静了。
蒋锡年有洁癖,刚好有看见自家弟弟站在门口,屏着气来到蒋锡城身边:“小城,这姜先生是怎么了?活像掉了茅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