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正在走廊里借用拉迪修的电话向父母保平安,在这个年代行动电话还是比较昂贵的通讯工具,显然不是一个高中生能够拥有的。
“臭小子,现场交给警方就好了,我一会来接你,赶紧回来休息。”
电话那头有希子皱着眉头。
“你好烦呐!”工藤新一抱怨到。
“哈?”工藤有希子嘴张得老大,生气道:
“怎么跟你老妈说话的,我才讲你两句你就说我烦,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还让小兰一个女孩子跟着你在外面。”
毛利兰眨巴着眼睛,表情有些委屈,因为她听到电话那头工藤有希子正在责怪工藤新一夜不归宿,尤其是带着小兰一个女孩子在外翘家。
工藤优作打着哈欠,插上几句话,宽慰着爱人。
这让她觉得是因为她连累了工藤挨训。
“我老妈就是烦啦。”
工藤新一自然是没脸没皮的在搪塞老妈,他的心早已飞到案发现场去了。
经过鉴定人员的初步现场勘测,死者安妮.雷德温的死亡时间大致推定为晚上十点到晚上十一点之间的一个小时以内,细致的结果还得等待进一步的解剖。
工藤一家人到达洛杉矶饭店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三十分,接着碰见了林德利聊了几分钟后,两人坐上了他的汽车,而大约在十点四十分的时候,他们在林德利的车中听到了电话那头安妮的求救声,这也大致与死亡时间吻合。
林德利向他们提出了要来案发现场看看的要求后,大约花费了一个小时,三人才赶到安妮的公寓,在反复敲门无人应答后,工藤新一很快赶到附近的电话亭报警,用时大概是二十分钟。
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死者的熟人。
安妮.雷德温身上的伤口很多,遭到了极其残暴的虐待,但身体上的打击伤都带有肿胀、组织收缩等生活反应。
因此凶手是在死者生前对她进行了虐待,并非死后才造成的伤痕,但房间内的痕迹又显示死者并没有进行剧烈地挣扎,四肢也并没有被绑缚的痕迹。
因此警方判断,应该是头部的第一下重击使得死者暂时休克,随后又被凶手接二连三的重击打折了四肢,失去了反抗能力。
而此时凶手并没有立刻对死者痛下杀手,相反他因为某种原因暂时离开了死者身边,使得他认为没有反抗能力因此没有被束缚着的死者,有了挣扎着接起电话求救的时机。
客厅里一共发现了两部电话,一部是老式的固定电话,一部是可以插在座机台上的移动电话。
死者当时听到并接通的应该是一角圆桌上的那部老式电话,电话听筒上的沾染的血迹就是证据。
拉迪修已经命人跟电话公司沟通,去调取两个电话的通讯记录了。
而就在死者求救的时候,凶手返回了起居室,发现了死者求救的举动,随即阻止了死者进一步传达有用的信息,紧接着他怒火中烧,决定彻底杀死死者。
于是使用某种勒痕古怪的绳子,勒死了死者,死者头部的钝击伤和身体的伤势并不是导致她死亡的真正原因,最后的致命一击来自于脖子处受到紧勒导致的机械性窒息。
作为死者生前的男友,林德利自然成为了警方重点怀疑的对象。
但他据他所说,他在九点到十点的时间内,一直待在洛杉矶酒店六层的鸡尾酒吧,这期间有多名酒店的住客和酒保目击到他的身影,而十点钟他回到了自己位于酒店上层的公寓中,十点半再次被工藤有希子等人目击到出现在酒店的停车场。
而从案发现场到他所居住的公寓,开车即便车速很快且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也需要几乎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描述自从接到电话后他立刻选择了最近的一条路火速感到现场。
拉迪修和警员通过研究地图发现,他选择的路确实是两地之间最为便捷的路径,并没有刻意绕远路来干扰警方的调查。
而如果选择其他交通工具,例如巴士和轨道交通,所需的时间还要远大于驾驶汽车。
当然是存在比汽车更快的交通工具的,案发现场所在的公寓天台有着直升机起降台,但洛杉矶酒店并没有,而且天台也有专人看管,通过调查也并没有直升机曾经往返于两地。
因此,林德利.塞克斯顿是不具备作案时间的。
他的嫌疑可以排除。
通过了解,死者的交际圈有些混乱,她不只有林德利一个男朋友,不久前还在同时和另一位赛车运动员交往,并与昨日才刚与其分手。
情杀是凶杀案中十分常见的犯罪动机,就在警方以为掌握了新线索的时候。
对方得知了安妮的死讯后非常伤心,并表示自己早在四天前就前往了意大利蒙扎参加一个竞速赛事,直到现在他从未离开过意大利。
调查貌似陷入了僵局。
“还是一无所获吗?”
拉迪修在房间内焦急地踱步着,看着公寓内进进出出的搜查着公寓每个角落的警员,不远处的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暂时盖住,而那个名叫工藤新一的小侦探正在起居室里好奇地东看看西翻翻。
起初他还不时地训斥工藤新一几句,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免得破坏现场。
但随即他发现这个男孩好像真的是在认真勘探现场,他从警员那里讨来了一次性的乳胶手套和鞋套,搜查过程一丝不苟,有好几次都发现了警察们错漏过的细节。
要不就让他看看吧,拉迪修想起了剧院里男孩的推理,眼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工藤新一趴伏在尸体旁边,手指轻轻地揪起盖在死者身上的遮盖物,眼神透过缝隙向内看去。
“新一...”
毛利兰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看到他的举动不禁皱了皱眉。
工藤新一的鼻子翕动了几下,此时距离案发时间还比较短,尸体上的细菌还没有滋生到足以散发尸臭的程度。
在淡淡的血腥味,他隐约捕捉到一种味道,似曾相识。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工藤新一又将遮盖掀开了一点,像是一只小猪一样急促地抽动着鼻子,头脑忘我的思考,回想是从那里闻到的气味。
“你这是在干什么?”
毛利兰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一团火焰从她心中燃起,她叉着腰说道。
“你先不要吵。”
但他没有注意到,他掀起的角度有点不对劲,而他此刻的姿势也有些过于变态了。
他放下攥在手中的纤维布,转过身捏住下巴,却看到一记手刀闪电般向他劈来。
毛利兰鼓着脸,眼睛瞪得老大,在她的视角中,工藤新一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失礼和轻佻了,尤其是这位死去的女士生前的衣着比较暴露。
秉承着死者为大的原则,再怎么样也应该给与死者尊重啊。
想要帮助警方破案是没错啦!
可勘探尸体的工作总得交给专业人士吧,你这样直勾勾的将遮盖物撩起来,盯着尸体看,简直像是一个讨厌的死变态。
她不禁有些愠怒,下意识做了些冲动的动作,工藤新一狼狈地躲闪,想要后退躲避又怕弄乱尸体,随即扭身躲向另一侧。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过分啊。”
小兰说道,意识到这是案发现场,于是收住手。
工藤新一一边求饶一边躲闪,伸手不小心碰掉了一旁移动电话的话筒,手指按在电话的几个键纽上,发出滴滴的几声响。
闯祸了,他心头闪过一个念头。
电话上的界面居然调出了最近拨打过的电话,并拨打了过去,电话在响了几声之后,居然接通了。
“喂...”
听筒中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哪位?”
接起电话之前,神代清嗣正坐在餐厅里,按灭了餐桌上一盏正对着自己的强光灯,零零散散的药瓶和绷带散落在四周,他拉下衣服将已经处理包扎好的伤口遮蔽住。
他的面色煞白,一滴滴冷汗从他额头滚落下来。
餐桌的正中央还孤零零的放着一枚被拆下来的炸弹装置。
在开门的瞬间,他发现了横亘在门和门框间的一道触发线,及时的停下了动作。
拆除后他仔细研究了这枚炸弹装置,得出的结论是炸弹制造的非常专业,只要触发线被拉断,爆破装置在瞬间就会引爆这枚标准当量的军用C4炸弹。
但安装者非常的业余,他在炸弹表面和固定炸弹的胶带上。
发现了不下五个指纹,其中三个都较为清晰,他还来不及将它提取下来。
经历了恶战、欺骗、受伤,刚回到家又险些被人炸死,尤其是如果死在一个业余的小人物手里,那他死后的怨气怕是大到要搞出个纽约都市传说出来。
拿起了手中的电话,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耐烦,不过还算冷静。
“额...”
工藤新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盯着电话,又回头看看毛利兰,毛利兰也有些不知所措。
附近的警员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赶忙去别的房间通知拉迪修。
此时的拉迪修正在做什么呢?
拉迪修正在公寓的一间空闲房间内打电话,目的当然是为了通知他的警犬,啊不超级侦探。
电话打不通,占线。
神代先生怎么了呢?
拉迪修有些疑惑,今晚发生案件时电话打不通,此刻凌晨又在跟别人通话,实在有些奇怪。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您是...”
工藤新一平复了心情,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谦恭一些,想试着套出一些信息。
“你打给我,问我是谁?”
神代清嗣眼中闪过一丝冷色,语气凶狠。
“不好意思,对不起。”
工藤新一被呛了回去,他脑筋一转,张口就来。
“我是电话主人的朋友,她请我打电话来询问一下,你方不方便现在来她家一趟。”
神代清嗣愣了,他看了看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他听出对面的声音是个稚气未脱的年轻男孩,声音还有些熟悉,尤其是那一口古怪的英语口音。
“首先我不认识你的朋友,你应该明确告诉我你朋友的名字。”他说道:
“其次,我有一个建议,你和你的朋友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
工藤新一懵了,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拥有着‘有问必答’的神奇超能力,当然也没有觉得对方的语气不善有什么不妥。
深夜给别人打电话挨骂确实不冤,但他好不容易发现这条线索,并不死心。
他压低了声线,摆出恐吓的语气,这也是最后的尝试了。
“先生,事实上这个电话的主人,这位先生在昨晚被人杀害了,而他生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您。”
毛利兰看着举着电话,露出一抹微笑的工藤新一,觉得他这样的行为简直有些执拗而不理智。
工藤新一刻意转换了死者的性别,想要试探一下对方是否了解这件事,试探对方与他是否存在信息差。
“你的朋友是一位跨性别主义者?”神代清嗣问道。
“嗯?什么意思?”
“你应当注意到英文他和她是两个单词,而你又提到先生。”
“额,这不是重点。”
试探看上去失败了,工藤新一发觉对话已经被对方带到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那你他妈的告诉我重点是什么?”
神代清嗣有些厌倦了,于是爆了粗口。
“重点就是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而死者生前打过您的电话,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是警察?”
神代清嗣此时想起了那位叫安妮的女士确实给自己打过电话,难道是在自己挂断电话的这段时间内,她遭遇了凶杀?
这样的消息有些过于疯狂,如果真是这样,那情况就有些棘手了。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又被卷入到一桩凶杀案件中去,尤其是如果真的是安妮遇害,那自己确实有值得警方怀疑的点,更何况他还没有不在场证明。
总不能说我当时不可能犯案,因为我在跟一个FBI探员和一个女罪犯和她的一堆小喽啰激情枪战吧。
“我不是警察,我叫工藤新一,是一个侦探。”
工藤新一昂起头,中气十足的说道。
“不是警察...嗯?”
听清名字后,神代清嗣终于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了,直接给神代清嗣整笑了,这孩子怎么回事,刚拷打过他没几个小时,居然又遇到了一起凶杀案。
“侦探是什么?”神代清嗣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明知故问。
“你不知道侦探是什么吗?”
工藤新一突然有些挫败感,心说这人是什么奇葩,在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是侦探。
“您看过《福尔摩斯》吗?”他问道。
“哦,好像看过。”
还好,工藤新一想到,这人还不至于没救,只要看过《福尔摩斯》,就还有抢救的余地。
“我特别喜欢其中的莫里亚蒂,他死后我就不看了。”神代清嗣说道。
毁灭吧,无药可救了,工藤新一想到。
这人得坏到什么程度。
“侦探就是总是嗅着凶杀案的踪迹,出现在各个案发现场,帮助警方破解笼罩在一桩桩悬案上方的疑云,循着蛛丝马迹将罪犯绳之以法的职业。”
工藤新一决定给他上一课,义正言辞。
“哦?”
话筒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细微的气声好像在嗤笑他。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侦探就是没有正式的编制,没有被公众和宪法赋予调查罪案的权力,没有受过专业的司法和警务训练,从踏入现场的每一步起,都在侵犯司法的程序正义和公众隐私权的门外汉。”
“我不了解侦探,也不想了解。但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法治国家,你这样的人,连踏入案发现场都是错误的,连警犬的都远比你更有资格。”
他也知道这个世界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但纸面上的规则是没有变的,这一下又给工藤新一整破防了。
拉迪修的声音在工藤新一脑后响起,他发现这个男孩居然不经过他同意,打给了死者生前通话过的号码。
但他又很好奇,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把电话给你身边的警官吧,我想跟拉迪修警长通话。”
拉迪修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并且那个声音还叫了他的名字,眼神中有些惊讶。
“神代先生?”
他拿起电话,试图确认。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