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尸...尸体!”陈小宝听了,眼珠子睁得滚圆,宛如棋盘上的两颗棋子。“我们家怎么可能会出现尸体呢!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大胆!难道,你是在质疑本官的判断能力吗?”慕容翎眉尖斜斜飞起,怒瞪着陈小宝。
陈小宝被她瞪得心里直发毛,只得讷讷地道:“小的,小的怎敢...”
“啪!”
此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地上摔碎了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回事?”慕容翎环顾左右,像是在问刑烽和附近的几个捕快,也好像是在间接问陈小宝。
“大小姐,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一直闷声不吭的宇文不弃突然提醒道。
“嗯?”慕容翎望了一眼天花板,又对陈小宝问道:“楼上只有你大哥在吧?”
“是的。我们家,就小的跟家兄二人同住而已。”陈小宝顿了顿话音,继续说道:“可能是,家兄嫌这儿太吵,有些不耐烦,所以一甩手,不小心打碎了茶杯,以此来宣泄一下。他这人素来是比较喜欢安静的。”
“令兄的脾气可真够差的!”慕容翎这句话是咬着后牙槽说的,毕竟,她之前已经领教过了。
“家兄性子生来急躁些,还请大人见谅。”陈小宝战战兢兢地向慕容翎躬身赔了礼。
“罢了。”慕容翎隐约地笑了下,又问道:“对了,你和令兄都是干什么的?”
“回大人,小的只是个小私塾的教书先生,家兄却曾是本县轰动一时的大才子,因仕途不顺,所以经常抱怨自己怀才不遇,故而对做官已经心灰意冷,索性赋闲在家,通常呢,就待在家里写诗作画,平时也爱好倒腾些古董啥的。”陈小宝有头有尾地答了一通。
他貌似是个很诚实的孩子呢。
“没想到令兄居然有如此雅兴。写诗作画的环境,确实宜静不宜闹,也难怪令兄会大发雷霆。”慕容翎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宇文不弃抱臂,静悄悄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保持着难得的缄默。
“对了,你刚才说,家里只有你和令兄两个人,是吗?”
“不错。先父先母早逝,唯独留下小的兄弟俩和一份可观的遗产。不过,话说回来,这栋宅子其实是属于小的的,家兄只是暂时寄宿在小的这。”
“原来如此。”慕容翎的脸色终于略见缓和。
她的话刚好问到这里为止,捕快的搜查工作恰巧也在这时候完成了。
邢烽上前道:“大人,属下等人把一楼和二楼搜了两遍,并没有发现尸体。”
“见鬼!”慕容翎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皮。“怎么会到处找不到呢!”
“大人,还有二楼陈大宝的房间没有搜。”邢烽低声提醒道。
慕容翎忽地一拍大腿,恍然道:“不错。我怎么把这个地方给忘了!”
她转过头,问陈小宝道:“既然其他房间都搜完了,只剩下令兄的卧房还没有去过,可否领本官一起去搜一搜?”
陈小宝垂首道:“只要家兄不反对的话,小的自然愿意为大人效劳。”
“本官依法办案,还由不得你那臭脾气哥哥不情愿。”慕容翎冷笑一声。“走吧,你去前面带路。”
“是。小的遵命。”
陈小宝唯唯诺诺地应了,大步流星地往楼梯走去。
宇文不弃隐在大家的背后,表面上看仿佛置之事外,其实一直在暗中密切注意陈小宝的言谈举止,试图找出可疑之处。
可。他似乎失望了,陈小宝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当陈小宝抬脚登上楼梯第一级台阶时,从他的裤管边缘的缝隙间,突然掉出一样东西来,不注意看的话,谁都很难发现得了。
宇文不弃眼尖,立马一个箭步抢了过去,将那样东西捡了起来,飞快地揣进怀里。
他故意落在队伍的最后,等大家陆续都上楼,旁边空无一人了,他才掏出来,仔细一看,那是一片嫩绿的树叶,约莫有小孩子的巴掌大。
“树叶?他裤子上怎么会有树叶呢?”宇文不弃喃喃自语,眉头几乎拧成了个疑问号。
二楼,陈大宝的房间门口。
“大人,小的先征询下家兄的意见,可以么?”陈小宝弱弱地道。
慕容翎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允许。
“多谢大人。”陈小宝欠了欠身,转过去对着轻轻房门敲了敲,小声道:“.大哥,我是小宝。慕容大人要来您房间看一眼,我现在带她们进来啊?”
良久,良久,没有丝毫的回应。
“大哥?”陈小宝又喊了一声。
房间里,还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大人,家兄应该睡着了。这个点,他一般都会小憩一会。”陈小宝说着,便试图去推门,但却失败了。
“大人,门在里面插上了门闩,小的打不开。”陈小宝苦着脸道。
“哼哼,睡着了也好,倒省得本官多费口舌。干脆就破门而入吧。”
话音刚落,慕容翎便给邢烽递了个眼色。“邢捕头。”
“属下遵命。”邢烽反手抽出腰间那柄锋利的雁翎刀,道:“大人还请退后,属下恐刀刃不长眼,伤及大人。”
“大家都退后。”慕容翎手一挥,与众捕快们一齐退到了安全范围内,陈小宝退得最远,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了宇文不弃的屁股后面。
邢烽双手握刀,聚精会神,对准门缝中露出的门闩,又快又狠地劈下。
刹那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门闩从里面断成两截,房门随着这阵力量的震动,摇摇晃晃地敞开了一些。
慕容翎将门彻底推开,大家鱼贯而入。
房间里,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极其典雅的落地窗,卷起酱紫色的窗帘,四面的墙上贴着好几幅山水画,地上则铺着织豹纹的地毯。
屋角高悬着八盏擦拭得十分锃亮的翘角银灯,整体的陈设颇为华丽,桌椅也全是紫檀木的,镶嵌着富贵芙蕖款式的浮雕。
书橱上,诗书卷轴,玉器古玩,更是摆得琳琅满目。乍一看,予人一种既是书房又是卧房的错觉。
陈大宝的人,悠哉悠哉地靠在藤椅上,一手托着腮,甚至连眼睛也闭了起来,貌似在打盹。
面前,雕花的木案上,沏了一杯满满的茶,正是昂贵无比的武夷山大红袍!
热气在半空袅绕,不时地散发着茶香,沁人心脾。
茶杯是细瓷青釉的,乌褐色的茶叶尖,一根根都竖立着,漂浮在水面上。
而,刚才摔碎的,是茶杯盖。细小的碎片,迸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