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宇文不弃这项推测是正确的,不是二阿哥府的人,不可能知道找的是那个戏班子,不知道是那个戏班子,又怎么能利用戏箱把人运进来?戏班子里的人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系,还很难说,戏班子里的人该清楚,那个戏箱里装的是什么,要说那个箱子里藏个人而茫然无觉,这实在很难说得过去。
所以,宇文不弃他要到“后台”来看看。宇文不弃进了院子,刚进门就被挡了驾,一个身穿长袍的汉子拦住了他,脸上虽然带着笑,话可不怎么好听他说:“对不起,您这位,看戏在前头。”宇文不弃明白,戏班子是内廷供奉,对于这没资格进出禁宫大内的人,戏班子并不买帐。宇文不弃冲他笑了笑,没说话,可也没动。
那汉子嗓门儿提高了些:“我跟您说,看戏在前头。”
展红绫听到这里劳心一震,她连连向宇文不弃打眼色,示意他不要照实说出,但红衣丽人是何许人,她冷冷一笑说道:“宇文公子,你要知道我师姊关键着本门极为重大事情,本门中人在我师姊失踪时,曾经侦骑四出追寻,十余年来都无下落,放眼当今天下武林,只有你一人在我师姊临死前遇到她,关于本门一些重大秘密也只有你一人知道……”
宇文不弃对这红衣丽人高傲的神气,本就无好感,这时对她这种询问的口气,心中很是不舒服,而且自从数次推演书中武学后,他对于那本书已知是部旷绝武林的武学秘笈,除非是会危害到自己性命。宇文不弃真舍不得将它平白送人,这时他见展红绫既然将事情推托她身上,于是冷冷说道:“她不是已经向你说清楚了吗?”
紫云幽幽一喝,说:“我随家小姐闯荡江湖多年,见过许多死心塌地爱上小姐的人,他们都口口声声指天誓日,愿为所爱的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真正到了需要他们冒险犯难,他们都成了懦夫。而崔爷却不同,你并未在家小姐身上得到丝毫好处,而在这生死关头,明知福寿山是龙潭虎穴,闯入救人必定九死一生,而你却丝毫不迟疑,毫不畏缩,毅然单剑闯龙潭虎穴援救家小姐,小姐总算有幸遇上你这位情义深重的男子汉,不知她该如何高兴啊!”
他淡淡一笑,说:“紫云,你错了,我怎会爱上你家小姐?”
展如烟道:“展如烟是个苦命女子,心比天高,命赛纸薄,我恨我姓这个姓,可是我一时却无力改回本姓,名义上,我是乐振天的干女儿,实际上我是他的姘头,可是我还不如个正式的姘头,甚至连个娼妓都不如,乐振天用我为四阿哥拉拢了不少好手,功劳簿上记了他一大堆,我除了吃穿不缺,仍然还是他的玩物!”
她脸上没有什么痛苦凄楚表情,但是泪水却成串地落了下来,话也说不下去了。
宇文不弃听得心头连震,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日落归山,人倦鸟息,这夜月沉星隐,阴霾满天,两人息在一座破落地荒郊庙里,但见蛛网盘结,石缺墙塌,地上尘土经常未曾有人打扫,厚达寸余,迎着凄凄夜风,松涛声响,但见昧网盘结,石缺墙塌,地上尘土经常未曾有人打扫,厚达寸余,迎着凄凄夜风,松涛声响令人不寒而栗。
展如烟反来覆去,始终静不下心来,那巨大包袱放在他的跟旁,越使她恐怖莫名,悄悄移了开去,这才微感放心。
那剑身上经过这一帕含有黄色水渍的旧布擦过之后,那璨斓的银光便突然暗淡下来,不一会,郭正义擦过剑身两面,那我四射的锋利宝剑,竟变成一双毫无光泽,像一双竹剑似的长剑,即无光华,又不出色,谁见了相信都不会动心。
郭正义得意的点点头,忽向展如烟望来,淡淡烛光下,他那对迟钝的眼睛竟像一道电光似的划过山川大地。
这话说得十分高明巧妙,展红绫顿时动容,额首道:“好,把他带到隔壁的机舱中。”
这回宇文不弃不再开口,因为那两婢的好意,实在使他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在他观察中,紫云和丹枫绝不是在演戏,而是真。已想获得这个机会,试图说服他。这一片心意,岂可贱视?紫云马上过来,往舱外走去。宇文不弃简直脚不沾地,一忽儿就置身于另一间舱房之内。他一面察看此舱的陈设,一面道:“姑娘们放心,区区已尽了心意,便不会再出言不逊了。同时我趁此机会,先向两位道谢,等一会如有无礼失态之处,还望两位不要太难过。”
挺雅致、挺幽静的小院子,跟谢蕴如住的那个小院子差不多。
院子里只那么一间屋,屋后有树,屋前是片花圃,绽开的花朵在风里摇曳着,为这个小院子增加了几分宁静的美。突然间,宇文不弃有这么一个感觉,他觉得,让鲍师爷这么个凡夫俗子拥有这么个地方,简直是糟塌,简直是渎冒。
他几乎不忍破坏这份动人的宁静,可是他毕竟还是走了过去,走向那两扇关闭着的门。他轻轻敲了两下门,里头没动静。
宇文不弃闻言暗自“噢!”了一声,这时他已知道舟子,竟然是个江湖武林人物,同是为搜寻‘擎天剑’而化妆潜伏”小野柳居镇”,临视各路武林人物,阻击前去“修仙泽”的人。宇文不弃暗暗想着,突然脸露笑容说道:“‘擎天剑’虽然是江湖武林疯狂争求的宝物,但我却认为它极是不祥,我前去‘修仙泽’岛,并非是为寻那柄‘擎天剑’兄台请勿误会了。”
原来“修仙泽”附近有数道激流涡,这时游艇是驰在流回修仙泽的激流之上,所以不需要摇橹,游艇就会顺着水流疾进。
不过,这需要熟悉水流的人,才敢驰在激流上,或着稍一不慎,游艇冲进旋涡,便会船沉人亡。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一座孤岛已经在望,这时游艇整速度也渐渐缓慢下来,驶进一只见两面石壁对峙,岸上四周都是断崖悬壁,中间一片狭长的平地,绿阴深处,是那绵绵峰峦丘岭,这是一座极偏僻,人迹罕至的小岛屿。
慕容廉明轻把着舵,绕着右面一道峭壁缓缓靠上边岸。
福寿山庄是无影安的隐居斯,这位早年的魔道至尊,江湖道上提起此人,谁不掩耳而走?
而他,却为了救红销路女,竞敢不顾一切前来冒万恶极险救人,救一个宇内臭名满江湖的妖女,简直是荒天下之大唐,岂有此理,昏了头,迷了魂啦!
心中大乱,他不住暗叫:“我怎办?我该怎办?我该怎办……”
人的勇气不是天生的,因时因地因事而有所不同,变化消长极为奇妙,一念之间便有霄壤之别。先前他为了报恩,勇气与道义感空前旺盛,赴汤蹈火义无反顾,任何艰难险阻他都无所畏惧,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但真象大白之后,他那股气吞河狱将生死置之度外所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止此也,代之而起的却是恐惧感,手脚开始发冷,冷汗沁体。
郭正义住的,这是头条胡同那边,是指二条胡同里的一座宅子不大的四合院,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当天晚上,郭正义带着人就把宇文不弃跟姑娘送过去了,家具摆设,应用什物一样不缺,堂屋左右两间耳房里的家具应用全是新的,就连粮缸水缸都装满了。
这份情,宇文不弃不能不承,不能不受,但是,这样,除了两个人分房住以外,其他简直就像成了家过日子,让人——出房又一怔,桌上,放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还有两双碗筷。
那么是——宇文不弃正打算往回房去,步履响动,姑娘如烟已端着几个莱跨进了门。
姑娘穿的还是昨天的衣裳,但是打扮不同了,头上一块青巾包住了秀发,身上穿上了围裙,衣袖卷着,露出藕棒似的,但也崩现青筋的两段手臂,或许是人在厨房热的,姑娘的娇靥上,添了一些红意,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
宇文不弃看得怔住了。
如烟道:“她原是个江湖人,后来嫁给个将军,将军在一次战役中阵亡,她守了寡,也就重回了江湖,没多久就被四阿哥罗致,白是那位将军的姓,至于她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她从不用提起她的过去,所以我从来也不敢问,她不是个坏人,可能以前受过什么打击,性情怪一点。”
烛光下,只见他眉如春山,颊似温玉,一张小巧玲珑的樱唇,合一个清新挺直的鼻梁,是那么清俗绝尘,鹅蛋形的靥,仍有诗样美丽的韵味,可惜她眼睛是闭着的,否则再配上那一双秋水似的美眸,直不知要风靡多少世上的男子,展如烟闭起眼睛,回忆着自己有生以来所见过的少女,但没有一人能及得上她的美丽,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那清丽的超凡的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