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想:“自己也喝了两杯酒,吃的菜肴,和他们毫无分别,何以会没有事呢?”
正在惊疑之际,忽听“嘶”的一缕风声,从窗外朝自己射来,似是一种极小的暗器,不觉本能的左手一探。
接到手中,低头看去,掌心接到的竟是一个小纸团,双手细心打开,只见纸上写着一行小字:“众醉不可独醒,此时救人不易,宜随遇而安,先求自保。”
下面并无具名,且字迹潦草,显系临时草草书就。
宇文不弃看得一楞,这纸条上的语气,他自然懂,这人是要自己也假装昏迷,才能和华凤藻等人在一起,等有机会,才能救人,不可逞一时之勇,看来这投掷纸团的人,应该是友非敌了。
当下双手一搓,把纸团搓成粉末,然后把荆一凤轻轻放下,自己也学着华凤藻三人模样,席地盘坐好,闭上眼睛,装作运功逼毒,心中却只是想着:这马头寺的僧人,为什么要在酒中下毒?莫非真是和老神仙、劳乃通是一伙的人?他们迷倒自己等人,用意何在呢?
莫非八卦门和形意门这场纠纷,也是他们有意制造出来的?真要如此,这问题就不简单了!
自己这一路上,应该把九里堡所见所闻,告诉他们的,(三个他们是指华凤藻、徐子桐、荆云台三人)但自己却要荆一凤暂时不可告诉她爹。
因为这一路上有华凤藻和徐子桐二人同行,菩萨是否真是刘二麻子,目前尚无确实证据,这件事只有自己和荆一凤知道,也希望合自己两人之力,先在暗中查勘。
但这回自己两人都随着她爹出来了,那自然要等八卦、形意二门的纠纷解决之后,回转九里堡再作道理,因此就没有说出来。
但如今想来,如果这几天把原委告诉了华凤藻等三人,以他们的丰富江湖经验,也许会联想到八卦、形意二派纠纷,是劳乃通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那么一路上饮食起居,就会加倍小心,今日之事,也许就不致发生了。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时,耳中忽然听到外面走廊传来了一阵轻快而杂沓的脚步声,行到方丈室门口,便自止步。
接着只听有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他先前似乎还有顾忌,不敢走得太近,但等了一回,看看大家没有动静,又走近了一些,看了一阵,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宇文不弃从他脚步声推测,这进来的可能是那中年和尚。
过不一会,就有几个人的脚步声,一同走入。
宇文不弃闭着眼睛,不敢稍睁,但他眼睛虽然闭着,用心凝听,仍可分辨得出进来的共有四个人,在进入客室之后,立即倏然分开,似乎在等什么人。
接着又有两个人从外走入,前面脚步沉稳的,一闻即知是方丈智远和尚,他身后一个,则是方才第一次进来的中年和尚了。
宇文不弃心中暗自盘算,那投掷字条给自己的人,不知是谁?他要自己“随遇而安”,如是对方要向自己等人下手,自己就非出手不可了!
正在心念转动之时,只听智远和尚深沉的道:“了悟,你上去看看,他们是否全已昏过去了?”
了悟(中年和尚)应了声“是”,走近过来,举手轻轻一推,“砰”然一声,有一个人应手而倒。
宇文不弃听位置,这倒下去的该是六合门掌门人徐子桐。
了悟又依次用手推着,荆云台、华凤藻也相继倒下,最后推到宇文不弃身上,宇文不弃自然也故作昏迷,随着往地上倒下。
智远和尚呵呵一笑道:“迷迭香果然神效得很,劳总管这一着,他们做梦也是想不到之事,三个堂堂一派掌门,居然会栽在咱们这里!”
宇文不弃心头暗“哦”一声,忖道:“果然是劳乃通勾结外人,使的诡计,听他口气,好像使的是什么‘迷迭香’,那就不是在酒菜中的迷香了!”
“对了,这客室上首,燃着一炉香烟,莫非就是那炉香出了毛病!”
只听了悟请示道:“方丈,这几个人该如何处置呢?”
智远道:“闻了‘迷迭香’,可以昏睡三天,没有解药,醒来之后,功力尽失,不足为虑,你把他们送去后面密室,派几个人看守就好了。”
了悟应了声“是”。
了悟等方丈走后,就朝四个和尚一挥手道:“咱们一人一个,把他们弄到密室里去。”
他话声一落,立即就近挟起荆云台,举步先行,其余四人也一人一个挟起华凤藻、徐子桐、荆一凤、宇文不弃四人,鱼贯退出客室。
宇文不弃被人挟起,等他们退出容室之后,就悄悄睁开了一条眼缝,只见他们从中间佛堂(方丈室中间一间)进入屏后,经过一个放着许多精致盆栽花的小天井,折入右首一条走廊,来至一间禅房,再推开一道暗门,里面是一间黝黑的房间,才把自己几人放到地上,依次退出。
了悟走在最后,他敢情是方丈的心腹,办事十分仔细,在四个和尚退出之后,他还从各人身边,解下随身兵刃。
宇文不弃心中暗想:“这间密室,出入只有一道暗门,如果他在外面下了键,自己就被关在里面,无法出去了,何况又被他搜去了兵刃,岂非成了赤手空拳?那个投掷字条的人,自己既不知道他是谁?如果不来相救,或是孤掌难鸣,或是找不到这里来,自己听了他的话,岂非坐失良机?依赖别人之事,未必可靠。”
想到这里,正好那了悟走近前来,俯下身来解他腰间长剑。
宇文不弃左肘轻轻一抬,这一记不露丝毫形迹!
了悟只觉右肘“捉筋”穴上似乎被东西碰了一下,整条右臂立时麻木不仁,垂了下去,他本来正在解剑,手臂这一麻之间,剑鞘下垂,又无巧不巧碰在他右脚“血膝”穴上,右膝一弯,口中“啊唷”一声,一个人不由自主的跪到地上,动弹不得,心头一急,急忙叫道:“你们快进来两个人,我被剑鞘碰到了穴道!”
宇文不弃在他说话之时,迅快抬手点出一指,人已一挺身飞跃而起,掠到门后。
那四个和尚刚退出密室,就听到了悟的叫声,他只要他们进来两个人,他们就只进来了两个。
宇文不弃等两个和尚跨进门,走了两三步,才振腕发指,点了两人身后穴道,然后举步朝门外走去。
门外两个和尚骤见宇文不弃飘然跨出门来,不禁猛然一惊,口中惊“啊”出声,不约而同疾快的后退一步,正待出手!
宇文不弃那会容他们有出手的机会,脸上潇洒一笑,双手同发,已经闪电般拂出,一下就制住了他们脉穴。
他虽然不费吹灰之力,一下就制住了五个和尚;但一时之间,心中着实感到踌躇,一行五人之中,有四个中了“迷迭香”。
只有自己一人清醒,这“迷迭香”解药,看来只有智远和尚才有,自己若是去找智远,这里就没人守护!
他略为沉吟,就决定冒险一试,当下把两个被制的和尚,一手一个挟入密室之中,方才幸好看清了悟推启暗门之法,回身退出,就推上了暗门,走出禅房,又把房门带上,迅快穿出走廊!
刚走到天井中间,突听有人高声叫道:“有奸细!”叫声甫起,两边走廊上立时奔出四个手持戒刀的灰衣僧人,从天井四角围了上来。
宇文不弃这才想起这座院子,是在方丈室后面,自然有人守护,自己不该如此大意,此时既已被人发现,那就只好硬闯了。
一念及此,“呛”的一声,掣剑在手,那四个僧人也正好抢到。
宇文不弃长剑一抬,疾向右首一个僧人迎面点去。
那和尚毫不避让,右手戒刀一挥,迎着宇文不弃剑上磕来。他出手硬接宇文不弃的剑势,其余三人戒刀,也已出手,朝宇文不弃夹击而至。
宇文不弃大笑一声,长剑斜引,使了一招“移山填海”,“叮”的一声,剑尖击在右首僧人迎来的刀背上,身形轻转,把他刀势,推向右后方,然后剑向左拨,又是“叮”的一声,压住了对面僧人的刀势。
宇文不弃身形再转,左手一记“船头拍浪”,一掌向左拍出。
左首僧人戒刀横斫宇文不弃左腰,但宇文不弃这一转身,戒刀就落了空,一掌正好朝他执刀左腕拍去。左首僧人急忙往后跃退了一步。
宇文不弃出剑、拍掌,几乎是一气呵成,瞬息间事,对面僧人戒刀被他剑尖压住,怕他反击,也自跃退了一步。
只有右首僧人迎劈的刀势,被宇文不弃一招“移山填海”,推向右后方,正好向宇文不弃身后僧人的刀上撞去,那时宇文不弃已经转了出去,因此这一招上,两个僧人的戒刀,就变成了自己人和自己硬接了一招,发出“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