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文虬与朱一鹤互有过往,与总镖头洪琦在师门上亦颇有渊源,以前虬老头带着宇文不弃,曾去过三湘镖局几次,敌镖局的人,全都认得他,对他也喜爱异常,不过不知他身怀绝技罢了。
七人骑着七匹马,把珠宝分别装好,打了包,背在两位镖师的背上,为混人眼目,其余五人背上都背着同样包裹,那两位商人大抵也曾习过武艺,骑术颇精,一路谈笑风生,状至轻松愉快。
朱一鹤一眼瞥见宇文不弃,忙招呼道:“季公子独自一人拟往何处?”
嘉麟笑道:“小侄想到南岳一游!”
朱一鹤奇道:“此处离衡山南岳,差不多有三百余里,何不买匹马,省点力气?”
宇文不弃含笑不答。
他们还未走出长沙,正遇着三湘镖局的镖师,从别处卸镖回来,人马浩荡,见着副镖头,全部下马见礼,彼此叙了一阵,朱一鹤从伙计手上,牵过一匹马,送与宇文不弃,别过局中同事,与宇文不弃一同跨上马,又继续向前进发。
一路平安无事,镖师们讲了不少奇人异士侠客名流给宇文不弃解闷,当然其中也有真有假,讲的人姑妄言之,听的人也只好姑妄听之。
行近株洲,驿道上忽有三个骑马的人,均属武士打扮,迎面而来,三人将镖师们看了一眼,头一位年纪较高,约有四十左右,鹰鼻,斜眼,虬髯满面,向三湘镖局的副总镖头哼了一声,现着满脸不屑神气,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些混饭吃的,这也就是所谓暗镖吧?”三人彼此对看了一眼,又冷笑了一声,骑着马,缓缓走开。
镖师郭风旗心中大怒,正想发话招呼,朱一鹤忙用眼色止住,等三人走开,他们聚在一起,商议了一阵,朱一鹤道:“这三人的来历,依我看,必是洞庭帮的,洞庭帮主杨澜,副帮主易去恶,武功技艺自成一家,他们与岭南、岷山、阴山、巫山、武夷及秦岳等派,均互通声气,手下罗致的奇人异士也特别多,刚才三人中的头一位,好象是北方独行大盗,王手鬼王高天鹞。第二个是贺奇,第三位则是成彪,他们都是洞庭帮的舵主,其中以高天鹞的武功为最强,能不惹他最好避免。
其他镖师们听了均不觉一怔,商议了一阵,决定的是:小心谨慎,加强戒备。
他们行到株洲,找了一家居安客寓,开了八个房间,副总镖头叫了一桌极为丰富的酒席,饱餐一顿,然后回房就寝,每人的包裹均不取下,带着兵器和衣歇息,并派定一人暗中警戒,这样准备,大家都认为相当安全,宇文不弃人虽小,但处处表现少年老成,镖师门的事,他从不插嘴,就是问他,他也从不表示意见。
睡到半夜,忽然客寓的大门上,铮的一声,警戒的镖师名叫辛风,忙纵下房子,四处察看,只见四周房屋,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看见,门上却插着一把柳叶飞刀,附着一张纸条,写的是:“有胆保缥,请赴柳林一行,否则可将全部珠宝,悉数奉上,如有心逃走,管教三湘镖局,寸草不留。”信尾写了一个高字。
辛风惭愧万分,怔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朱一鹤早知其事,人从屋上飘然落下,接过纸条,看了一遍,又把飞刀放在豹皮囊里,其他三位镖师,刘贵、丁宁、郭凤旗均已从屋上飞落,大家都看过纸条,心中大愤,朱一鹤只身追了出去,不多一会,就来到了柳林。
突然背后一股阴风袭来,朱一鹤闻风蓦地一转身,绕了过去。谁知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面目,那人双掌已直逼了过来,两手变的特别大,全手如墨,面貌狰狞,朱一鹤抵御无方,打算用少林降龙掌力,与敌人同归于尽。这时敌人正发动攻势,只见他围着朱一鹤团团乱转,步法蹒跚,快慢不定,忽然猛吸一口气,双掌平缩,只要再往前一推,朱一鹤什么都完了。
正当万分危急时,蓦闻一声清啸,宛如风哕龙吟,一条黑影从柳树上电射而下,直落当场,来的是个年纪十五六岁的美少年,挡在朱一鹤的前面。
此时,对方毒掌,业已发出,只见两股黑气,如排山倒海,电射而来,忽然从美少年身上,迸出万道碧绿光华,碧光中,紫霞隐现,幻成金龙一条,好似围着美少年旋转不已,黑气撞着紫光,立时吸取干净。
美少年指着高天鹞骂道:“你这种为害人群的东西,本应将你除去,因暂时不欲大开杀戒,故大大地便宜你,你替我滚吧!”
只见远远地有一个老气横秋的人接口道:“要滚也容易,只要你能服侍祖师爷,我就叫他滚如何?”
人随声到,来的却是一个道人装束,年约六十岁的老人,像貌奇丑,满脸疤痕,一只独眼,两只手特别长,左手扶着一根蛇头黑杖,身材又高又大,穿着倒很华美,朱一鹤一见此人,不由得暗叫一声苦也:“季公子武功再高,焉能敌得住这老怪物?”
原来来的美少年,就是宇文不弃,只见他秀眉一皱,不用说,这是很讨厌这丑老头的表示,向老人发话道:“我叫他滚,他就得滚,同时,我也要叫你跟着他一同滚呢!”
丑老头右手一仰,向宇文不弃一把抓来道:“我偏不滚,你又能把我怎么样?除非乖乖地服侍你祖师爷,祖师爷一快活,你就可叫他滚来滚去,否则你想怎么能够呢?”
宇文不弃见他手到,竟用一招手挥琵琶,用右手中指朝着他的手一弹一拨,蕴藏着昆仑派的一阳指力,不用打实,挨着指风,就是铁也受不了,丑老儿梦想不到这个男身女像俊绝人寰的美少年会有这种功力,忙缩手变招,还是被指风击中,痛如刀割,又酸又麻,一条右臂就此失去作用。
丑老儿一声怪叫,连忙运功止痛,一面将左手怪杖一摇,杖头蛇口中,嗖嗖嗖,飞出三条飞蜈,色赤红,长约五寸,朝着宇文不弃朱一鹤等人咬来,朱一鹤大吃一惊,忙叫道:“公子快逃,这东西是阴山恶物,不咬死敌人绝不罢手,承你援手,感恩不尽,还是我和他拼了吧!“纵身作势,准备向那毒物迎去,缠住毒蜈,好让宇文不弃逃命,宇文不弃秀眉扬了一扬,右手将朱一鹤一带,随对空一扬手,达摩神功早已打出,只见一股纯阳内力,迎着毒蜈一撞,当中一条,已震落尘埃,左右两条,因为散开较远,未被掌风撞个正着,但也挨了一下重的,蜈受重伤,在空中摆了几摆,勉强飞回怪杖蛇头上,随即钻入蛇口,那老人怪啸一声,飞燕投林,扑上柳梢,几个起落,就此逃去,为逃命,他也顾不得高天鹞贺奇及成彪等三人。
这一仗,不仅把高天鹞等看得目瞪口呆,就是朱一鹤等也呆得说不出话,敌人走了一个,尚余三个,不言不语,有类白痴,我们的美少年笑了一笑,向敌人叱道:“还不滚,等什么?”这一叱,不啻当头棒喝,既震醒了敌人,也惊醒了友人,高天鹞三人垂头丧气,要走,也得说说场面话,只好由高天鹞壮着胆子,抱着拳施礼发话道:“少侠功力,果是不凡,不但高某非敌手,就是敝派内外三丝总监蛇杖老人,也败于少侠之手,学艺不精,败有应得,可否见示门户,好处敝派掌门三年之内向贵派铭谢此次不杀之恩。”
美男子笑一声道:“想报仇么,只管听便,我系昆仑弟子季嘉麟,也是昆仑掌门人之婿,找我不着,可找昆仑派,他们谁都会接待你。“我们的美男子说溜了嘴,干脆连老岳丈都搬了出来,生怕敌人不知道。
高天鹞等再无法可说,只好抱头鼠窜,美男子反转身,将刘贵穴道打开,又拿出一颗丹药给丁宁吃了,用手按着伤者胸部,运用乾元内功。“丁镖师只觉得一股热力从季公子手中发出,直透丹田,旋即运转全体,达于四肢,不一刻,人已霍然而愈,最后只剩下辛镖师一名,未经治疗,那还不简单?美男子向副总镖头要了一块磁铁,吸出了梅花针,又解开了他的穴道,人也立即就好了,朱镖头谢了又谢,受伤的缥师们更感激异常;也钦佩异常,谁能看得出一个貌胜处子的少年,却是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
被掌力震伤的赤色蜈蚣,还在地下蠕动,宇文不弃要聚枝生火,给它来个火化成灰,朱镖头连忙呼止,从豹皮囊中取出磁瓶一只,古色古香,又向季公子乞取灵丹一粒,叫季公子亲自放在地上,喂那蜈蚣,宇文不弃人本天真,天性慈善,对人总是赤诚一片,当然很听话,一一照办。
那蜈蚣似有灵性,只一口把灵丹吃了,朱镖师叫磷儿拿着磁瓶,瓶口对着蜈蚣,这毒物一振翅,飞入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