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壮汉连连使着眼色,说道:“两位贵客已经接到了,你们快去通报老庄主一声。”
那两个劲装青年口中不期啊了一声,望望宇文不弃,凌杏仙两人,转身急奔而去。
宇文不弃瞧的暗暗奇怪,听两个劲装青年的口气,叫两名壮汉三师哥,五师哥,那么他们自然全是老庄主鲁季直的门下,何以这两人要扮作下人模样?
行约二里左右,地势渐渐僻。经过一片广场,到了一座巨宅前面,这时天色已黑,但巨宅中灯火通明,大门前站着几名壮汉,垂手而立。
宇文不弃心中早已动了疑念,只是既然来了,也只好泰然处之。凌杏仙跟在宇文不弃身后,更觉得有些扭扭捏捏的不大自在。
两名壮汉领着他们直人大门,门内两廊,远远站着一二十个劲装青年,聚在一起,几十道目光,全朝宇文不弃、凌杏仙两人投来。
宇文不弃发现他们每一个人都怒目而视。脸上掩不住愤慨之色。
行进二门,两名大汉倏然住步。回身道:“老庄主来了。”
说完,身形向一旁退下。
宇文不弃急忙抬头瞧去,只见二门里边,缓步走出一个须眉俱霜的老人。老人身后,跟着两名青衫汉子。
老者身躯伟岸,浓眉虎目,脸色红润,绝无一丝龙钟老态。他身后左边是个肤色略显黝黑的中年人,面貌冷峻,不见丝毫笑容。右边则是一个年纪较轻,生得颇为英俊的少年。
那老人自是鲁季直了,他瞧到宇文不弃、凌杏仙两人,年纪最多也不超过二十,似乎微微一怔,目中凌芒一闪,拱拱手,呵呵笑道:“两位光临,老朽迎迓来迟。”
宇文不弃举步向前,作了个长揖道:“在下未学后进,多蒙老庄主宠召……”
鲁季直没待他说完,已举手肃客,连声说“请”。宇文不弃略为谦让,一同步入大厅。
鲁季直目光转注左右,道:“你们见过两位贵客。”一面朝宇文不弃说道:“这是老朽门下弟子于振声,这是犬子振飞。”
那中年汉子和青衫少年同时拱手为礼,宇文不弃,凌杏仙也连忙还了一礼。
双方分宾主落坐,早有人端上香茗。
宇文不弃心中直是纳罕不止,暗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听老庄主的口气,人家似是认得自己,但自己可从没见过他们?若说方才两个壮汉认锗了人,那么现在老庄主当了面,总不该再认错了吧?”他望望老庄主,忍不住再次拱手道:“在下兄妹蒙老庄主召见,不知……”
鲁季直呵呵一笑,打断他话头,拦着说道:“两位远来是客,有事也少待再说,振声,吩咐他们开上酒席。”
他大弟子于振声答应一声,立即起身朝下人们吩咐下去。不多一回,厅上摆上了一席丰盛酒菜,鲁季直满脸笑容,肃客人席。
宇文不弃终究出过一次门、增长了些阅历,心里感到其中必有事故,老庄主虽是满脸堆着笑容,但他大弟子于振声,和他儿子鲁振飞的脸上,却始终冷冰冰的,对自己两人似是怀着极深敌意!
不,这种倨傲脸色,极显明的是瞧不起自己两人。
酒菜上了,老庄主殷勤劝酒,宇文不弃心中疑团莫释,几次要待开口,都被他拿话支开了去。
这情形,凌姑娘也当然瞧得出来,她向宇文不弃投以讯问的眼色,但宇文不弃如堕五里雾中,只是微微摇动。
两人这一举动,瞧在下首陪坐的鲁振飞眼里,不觉冷笑一声,抬目道:“爹,两位贵客大概不待席终,就想要……”
鲁季直脸色一沉,喝道:“飞儿不准胡说,两位贵客既然到了咱们鲁家庄,为父自然要稍尽地主之谊,你们不可唐突了贵客,一切自有为父接待。”
鲁振飞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宇文不弃忙拱手道:“在下兄妹握承宠召,叨扰盛撰,只是在下心头有一疑问,不知老庄主能否赐知?”
鲁季直目中神芒一动,含笑道:“少侠有何疑问,但请说明。”
宇文不弃抬目道:“在下兄妹和老庄主素昧平生,不知老庄主召见,究有何事?”
于振声、鲁振飞师兄弟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目中朝老庄主望去。
鲁季直手捋银髯,双目精光暴射倏敛,突然仰天大笑一声,道:“少侠这般说法,也似太矫情了,难道两位来意,还当老朽不知道么?”
这话来的兀突!
宇文不弃听的不期一怔,道:“在下兄妹路过贵地,蒙尊价持帖相邀,老庄主此话,实使在兄妹深感惶恐。”
鲁季直略正脸色,缓缓说道:“三日约期,原是少侠亲口所订,老朽为了顾全江湖过节,本待稍尽地主之谊,再向两位请教,只是尊师这等作法,似乎也欺人太甚了。”
宇文不弃肃然道:“老庄主这是误会,在下兄妹……”
鲁季直似是说动了火,沉下老脸,续道:“老朽二劣徒伤在你少侠手下,那是他学艺不精,但尊师要老朽约束所有少林俗家门人,不准再在江湖走动。老朽黍掌少林俗家门户,一生经历过多少风浪,也不是仅凭一条彩带,所能威胁,两位有本领,不妨割下老朽项上人头,归报尊师,要少林门下不在江湖行走,那是万万不能之事。”
宇文不弃暗暗皱了下眉,忖道:“原来他还是少林俗家掌门,无怪他看去另有一股慑人威仪!”一面拱手道:“听老庄主的口气,是彩带门有得罪老庄之处,但在下兄妹只是路经此地,被贵价邀来,并不是彩带门的人。”
鲁季直大笑一声道:“三日前,老朽带他们同去少林,两位来时,由二劣徒延见款待,少侠临行时掌伤二劣徒,留言三日后再来。当时还有三劣徒、五劣徒在场,今晚奉邀两位的仆人,就是三劣徒、五劣徒改扮的,难道还会认错人么?”
原来那两个持帖的壮汉,果然是他门下。
宇文不弃道:“两位令高徒既是在场目击之人,自然不会看错了,但在下兄妹确非彩带门下,老庄主不肯见信,真叫在下无以自明。”
凌杏仙道:“我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信不信由他,龙哥哥,我们可以走了!”
于振声冷笑道:“鲁家庄岂是任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凌杏仙粉脸一红,望着他道:“我们是应邀来的,这是误会,大家说清楚了,自然要走了,难道你们还能把我们硬留下来?”
于振声看他师父没有出声阻拦,怒声道:“就算把你们硬留下来,又是如何?”
凌杏仙道:“你这人怎的蛮不讲理?”
宇文不弃忙道:“杏仙,你莫要和他多说。”
凌杏仙气道:“是他先说咯,你没听说要把我们硬留下来么?”
宇文不弃心知今日这场误会,任你再三解释,也不会获得他们相信,陡然之间,他想到了那位智通大师,暗道:“那天自己已把所经之事,全告诉了智通大师,他临行之时,对自己业已误会冰释,还叫自己有暇去少林寺一游,这位老庄主既是少林俗家掌门,自然和智通大师极熟,自己跟他提起智通大师来,他自会相信了。”
心念转动,立时抱了抱拳道:“这场误会,在下兄妹纵然再说,也难蒙者庄主谅解,但在下说出一个人来,老庄主也许会知道。”
鲁季直目注宇文不弃问道:“少侠说的是谁?”
宇文不弃道:“十天前,在下曾和贵寺智通大师,有过几面之缘,在下情形,大师知道的极为详细,当日分手之时。还曾面邀在下,有暇去少林一游。”
鲁季直听的呵呵大笑道:“智通大师还是老朽同门师弟,他就在寒舍替二劣徒疗伤,若是智通师弟认识少侠,老朽自然相信。”语气一顿,接着说道:“两位请随老朽到花厅去。”
说完,离座站起,朝厅后走去。
凌杏仙低声道:“龙哥哥,我们要跟他去么?”
宇文不弃点点头,跟在鲁季直身后走去。于振声、鲁振飞似怕宇文不弃两人乘机溜走一般,也紧跟在两人身后走来。
穿过一进院落,进入花厅,这是一问精致的小客厅,庭前花木扶疏,放着不少盆花,幽香袭人。厅上点燃了一支粗如儿臂的红烛,此时正有两位灰衲老僧,静静的坐在那里。
鲁季直堪堪走到阶前,只听一个苍老声音问道:“鲁师弟,对方的人,可曾来了么?”
鲁季直答道:“来了,他们要见见六师弟。”随着这几句话,鲁季直已进跨入花厅,一面问道:“二师兄,振玉伤势,是否好些了?”
那苍老声音道:“还是这样,方才愚兄和六师弟合力替他打通了十二经脉,依然查不出伤势究竟在何处?”
那说话的是个面如槁木的者和尚,长眉下垂,狭脸瘪嘴,看上去少说也有七十多了了。
宇文不弃心中暗暗忖道:“这老僧还是智通大师和鲁季直的师兄,那是少林寺中地位极高的偕人了。”